这个院子里常年不住人,只在夏季里,侍候后院花草的婆子偶尔在这边歇息一下。
胡家出事之后,周钰与周易恒提过,是不是应该把胡氏送回庵里去。周易恒不同意,说胡氏的伤虽然好了,胡家出了这么大事的她一定受不住,若是这个时候送回去,倒显得周家有些划清界线,落井下石的意思。
孟绾倒是还唏嘘两句,不管周易恒对胡氏有多少真情,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几句来,胡氏都应该知足了。
要知道,胡家犯下的事,可是掉脑袋的。京里那些被皇上拔出来与景王有牵连的人家,就是出嫁了的,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不是病亡就是被休,再不济也是被送到家庙或是庵堂去了。
后来,周铮又没了,周易恒看胡氏的眼神中还充满了心疼。直到那天,胡氏在周铮的灵前说了那番话后,周铮出殡当天回来,周易恒就把周钰两口子叫去,让孟绾把这个小院收拾出来让胡氏住进去,还让找几个婆子好好守着,不让周映宁去瞧她。
周钰当时还说,不若还是送回庵里去,可以继续为王氏和周铮念经。周易恒怒道,你是想让她与旁人胡说八道吗?
守院子的婆子十分恭敬地对着孟绾行礼问安,房门口,洪妈妈的儿媳妇正在熬药,瞧见孟绾,一路小跑地过来。
“这是个细致活,万不能让别人插手,明白吗?”
“世子夫人放心,奴婢省的,串儿姑娘都交待奴婢了,那药奴婢都仔细着,不会经第二人的手。”
孟绾点了点头,“药苦,王妃若是不喜欢喝,也要哄她喝下去。”
“您放心,保证一滴也不会浪费的。”
孟绾嗯了一声,串儿上前掀起了门帘。
屋子里收拾的倒也干净,也没有什么怪味道,只家具物件并不奢华,也没有任何装饰,与以往胡氏住的君悦居金壁辉煌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了。
胡氏刚换了衣服坐在那里,由着和文服侍着喝茶,听见动静,抬眼见是孟绾,也没吱声,继续端着茶杯。
和文连忙上前行礼,当年君悦居的下人,只有她被调到这院子里来服侍胡氏的时候,和文就知道,世子夫人对她以往做过的事是了如指掌的。
她不会让自己好过,她也知道自己不会好过,现在说后悔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她倒是希望胡氏能活的好好的,至少这样,世子夫人不会对她做什么。
孟绾摆了摆手,侍候的人都走了出去。
孟绾走到桌子前坐下,“王妃今天也去瞧了,世子爷可是花了心思为三弟修的,可还满意?”
胡氏手一顿,冷眼瞧过来,“是你们做的是不是?铮哥是你们害死的。”
孟绾一耸肩,“王妃慎言,三弟可是去接你回府才出的意外,后来的事,我们清和园连只苍蝇都不曾往三弟住处飞过,王妃这话从何而来呀。”
胡氏把手中的茶杯一惯,“孟绾,都是聪明人,说这些就没意思了。你们敢摸着良心说,铮儿的事与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不敢,可王妃敢摸着良心说,三弟的事与你和胡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你......”胡氏呼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孟绾。
“王妃,我今天还叫你一声王妃,你就该好好受着才是。你也应该感谢我叫你一声王妃,若不是世子爷与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待在郡王府里?”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与郡王爷过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刚刚回来之后,郡王爷可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世子爷,三弟头七的时候,王妃不必再去了。”
“不行,怎么能不让我去,铮哥会想我的。”
“所以呀,王妃犯不着在这里与我费口舌,争长短。现在能来瞧你的也只有我了。哦,三妹妹倒是想来,可郡王爷为她寻的妈妈厉害的很呢。”
孟绾也站了起来,慢慢走向胡氏,“所以,你现在与我这个态度是不对的,你需要我,需要我让三妹妹隔三岔五地来看你。需要我,可以在三弟头七,五七,七七以及之后的日子里能去陵园瞧他。甚至需要我,把胡家的消息让人告诉你,你说是不是?”
“你有那么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上次被你们逼问之后,你与周钰的想法。”
“没错,你说的没错,世子爷的确想一碗药毒死你,好让你尝尝我婆婆当年的遭的罪。可你瞧瞧你现在,唯一的儿子死了,娘家倒了,女儿名声臭成那样。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胡家倒了之后,吕公子就与那燕小姐退了亲,这会儿子嚷嚷着要来求娶三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