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反正王爷答应了,到时候只等着他安排就是了。你是知道的,孟芝对孟海的恨是滔天的。”
孟绾点了点头,没错,要是没有孟海,孟芝现在会是一个快乐而幸福的内宅妇人,相夫教子,丰衣足食,而她的父亲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了。这一切都毁在孟海手里。
下午的哭灵,刘氏与孟绢都没有出现,倒是宋氏由孟渊和孟浩扶着坐在灵堂看着大家,孟绾瞧不出宋氏是个什么表情,说是悲伤吧,脸上却不见眼泪,说是麻木吧,却又一副毫无生机的样子。
晚上的时候,孟绮回去了,孟绾留了下来。第二天,与孟家联着姻的都来了。
让孟绾意外的是,周易恒与胡氏是第一个到的怀南侯府的亲家。
看着周钰不在,周易恒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恼怒,却又忍住了,周铮跟在后身一派大家公子的温润模样。
接下来,陆续来的人多了起来,孟绾一个出嫁的姑奶奶,除了到时间去哭灵,其他时候都是在善知堂里陪着“虚弱”的王氏。
姜氏表现出空前的勤快,虽然接待女眷已让她忙的焦头烂额,却还是适时地来关心王氏,讨好着孟绾。
孟绾不像孟绮对姜氏有那么大的敌意,但也没有多热情,待姜氏第三次进了善知堂的院子时,孟绾还想着要怎么说上几句,让她不要这样折腾,却听姜氏道,孟芝来了,在灵堂呢,只是......姜氏没再说,只让孟绾快去瞧瞧。
孟绾急急地往灵堂去,远远地就看到在孟长峰的外书房设的灵堂外,有一个火红的身影。
旁边的人都对着孟芝指指点点,只孟芝就那样站着,瞧着孟长峰的牌位,也不上香,也不下跪,面无表情地站着那里。
看着匆匆而来的孟绾,孟芝僵硬的脸上有了一些神情,“他真的死了吗?”
孟绾点了点头,上前挽住孟芝的胳膊,“走,我带你去沁园坐一坐吧。”
“不必,我就是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也不知道他去了那边,看见我爹会说什么。我想,我爹先去的,自然比他能站住脚,那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受他欺负?我爹是老实人,就是给他机会,怕是他也不会去欺负别人吧。”
说完,也不待孟绾答话,孟芝大笑一声后,转过身朝外头走去,如她风风火火进来一样,又似一阵风一样走了,孟绾只瞧见她走出院门那火红的裙摆一角。
然后,下午的时候,大家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诚王的庶妃孟芝在吊唁完怀南侯爷回去的路上,与一个拉满桐油的马车撞到了一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马车居然起了火,虽经过大家的努力营救,诚王庶妃还是被烧死了,听说,庶妃身上唯一被下人抢出来的只有一条红色的腰带。
孟渊原本想着把孟长峰的葬礼办的再隆重一些,总要在家中停上七天才算,只周钰那天关上门与他说了半天话后,孟渊惨白着脸出来,安排着三天后入土。
孟长峰的头七还没到,京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诚王被贬为庶民,流放宁古塔。诚王府里的凡生育过的,一律带着孩子与诚王一起流放,没生育过的全部充入教坊司。
而皇后娘娘白衣素服地跪在承天殿里请求自废皇后之位。皇上却没许,而是把皇后娘娘禁足在坤宁宫。又为永安公主和芳华公主另寻了一处宫殿。而那位新晋的贞如公主则被送回了家待嫁。
听说永安公主为着诚王连着三天去承天殿求情,皇上原是不见,但永安公主就是不走,后来皇上召见了永安公主,不知道两父女说了什么,永安公主再出来时,眼神空洞,神色木然的如同一个木偶娃娃。
三年后,永安公主做了带发居士,新皇专门在皇宫的东北角为她建了一处庵堂,经常带着皇后去听永安公主讲经。又过了若干年,永安公主身边多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长大成年之后,更是由皇后亲自给挑选的人家,嫁的极好,小姑娘出嫁之日,永安公主哭成泪人,对着宁古塔的方向长跪不起。
随着诚王离了京城,追随他的,还有与之关系密切的都开始被皇上清算,但并不是大张旗鼓的,有的甚至都没感觉到一点风声,第二天全家就从京城消失了。
王氏跟着孟家众人一起跪在院子里,听着太监那尖细的声音念着圣旨,只觉得皇上还是手下留情了,就应该直接把孟家一撸到底。
孟渊原本还懊恼好不容易可以做侯爷了,却连个边都没摸到,直接变成了伯爷,也不知道这辈子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做个侯爷,叫自己那些至交好友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样笑话自己。
可当听到后面皇上对三房的处罚后,孟渊觉得自己是真的借了两个姑爷的光了。
刘氏听着那尖细的声音里,一字一句地说着,孟海和孟经全部斩立决,女眷和孩子被贬为庶人流放至岭南,永世不得离开。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万全准备的,明明一切顺利的,诚王说只要孟海把节符拿到手,只要守在城下,他直接从家里的秘道冲进皇宫,两人里应外和,孟海的王位就指日可待了。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丈夫没了,儿子没了,自己带着孙子要如何生活。听说娘家也受她牵连,镇北王责令夫人不得再与她父亲来往,且她的姨娘也被送去了庄子上了。
然后,孟海在听到自己会被斩立决的当天晚上就上吊自杀了。验完正身后,狱丁甲一边抬着孟海的尸首,一边埋怨怀南侯府,啊不,是怀南伯府小气,连个铜板都不给,也没个人来收尸,还要让他们辛苦地拉去乱葬岗。
另一边又小声嘟嚷,怎么上吊死的人,脖子上却好似被刀刺过,瞧着还似那种钝钝的。且身上还有那一块块好似被刀子挖下去肉一般的血窟窿。
狱丁乙摸了摸口袋里那两块银锭子,催促着狱丁甲快些走,怎么死的与他们何干,反正皇上下的旨也是让他死。
一边说,一边想起昨儿晚上进来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个子不高,长得很瘦小的,却是最狠的。也不知道与这孟海说了什么,若不是那孟海被抓进来就被严刑拷打,怕是会吃了那人。
后来,他站在外头,透过小小的窗户瞧着那人拿出一把生了锈的锯子,一点点地刺着孟海的脖子,孟海想反抗,一同去的另一个却把他按的死死的,那血一点点流出来。然后那人又往孟海身上戳,一下一下,看着血慢慢浸透了衣服,看着孟海一点点失了力气。个子高的男人解下孟海的衣带甩到房梁上,把耷拉着脑袋的孟海套了进去。
然后,他就听到那小个子的笑声,先是声音很小,然后突然大了起来。他着实吓了一跳,怎么听着是女子的声音,随后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女子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一定是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