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杨笑了,说:“你说得一点儿没错,可是我试过很多次了,对卓一凡来说,一次都没成功。当然,跟他接触了这么久,他的心理我多少掌握一些,比如他在什么情况下会发病,他的药要怎么吃,他心里有哪些结解不开……”
“好吧,你说说他心里有哪些结解不开,我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他解了。我知道他妈妈的事,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周杨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个记事本,说:“我给你说几件关于他的重要的事。”
“你也有记事本啊?像卓一凡这样的病人,你还要看记事本才能知道他都发生了什么?”我的话里有微微的酸酸的意味,在他起身拿记事本的时候我就为卓一凡难过了。这个医生,为他医了六年,却不能对他的事了如指掌。
周杨看了看我,又把笔记本放了回去,说:“我有很多病人,拿笔记本只是为了让你相信我所说的都是事实,都是关于卓一凡的事实,而不是把别人的事放在了卓一凡身上。”周杨有些激动,看着我,说,“你喜欢他吧?”
“开什么玩笑?我是医生他是病人,仅此而已。”
周杨笑笑,说:“冷艳?你叫冷艳对不对?”
我点头说是的。
周杨扬起头,眯着眼想了一会儿,说:“你不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或者说你的资格还不够。你有过很多男人,但是你未必真的爱过。你不跟你的父母住在一起。你有朋友,可是你们不会说知心话。你喜欢钱,或者说你很现实,但是真要做件不切实际的事,也是固执得吓人。”
周杨说完,有些得意地看我。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却表现出一脸的不屑。
不过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小伎俩,再说,就周杨刚刚说我的那话,随便放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身上都是正确的,我就是大多数中的一个,不,是绝大多数中的一个。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卓一凡的情况。”跟周杨还没说几句话,就觉得分外熟悉了,似乎我这样在他面前提各种各样无理的要求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果然还是个大多数女人中的一个,容易无理由地在男人面前提要求,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周杨又坐了下来,开始慢慢地讲卓一凡。
“大一那年他妈妈的事是导火索。之后他有轻度抑郁。抑郁有两个原因,一是想不到自己的妈妈会做那样的事,二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爸爸。他只要回到家,看到爸爸妈妈跟平常一样的生活着,他就痛苦万分。是隐瞒还是告知,这样的矛盾整日在他的心里,最后堆积成了一座山。后来我劝他告诉他爸爸,他整整挣扎了一年,最后才告诉他爸爸。可是就在他告诉他爸爸的时候,新的情况发生了,他并没有因为说出了秘密心里感到轻松,病情反而加重了。原来他爸爸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当做不知道一样继续这样生活。他开始觉得爸爸是虚伪的,可是为什么虚伪,怎么做到虚伪的,他想不明白。他也不能理解,爸爸为什么能容忍妈妈,还一直住在一起。”
我握着周杨递给我的杯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些事,多么平常。虚伪,有那么难以理解吗?卓一凡,他偏偏不懂。
周杨接着说:“他爸妈至今都没有离婚,我曾经找他们谈过,他们说感情很好,从没考虑过离婚。他爸爸说,人总是会犯错的,没有错误的人是不真实的。然后我就试着去说服一凡,让他理解他爸妈的这种感情。后来他说他理解了,但是实际上到底理解没有,我摸不透。他爸爸那件事之后他又病了一年,一年后他已经有了渐渐好转的迹象。就是这个时候,他恋爱了。当然,是我猜的,我猜他恋爱了。可是忽然有一天他跑到我这里,那天下着雨,他没有打伞,浑身都湿了。他说他本来是打了伞的,他去接那个女孩,然后看见那女孩跟另外一个男生在雨地里拥抱接吻,他忽然浑身难受,就跑来我这里了。那天他说了好多的话,听起来像是讲他跟那女孩的故事,可是又不像。后来我才明白,他有了轻微的臆想症,这是由于他长期的抑郁和自闭引起的。那个女孩从来没跟他说过话,更没一起做过什么,可是他却真切地记得他们聊天看电影拥抱的事。”
“那女孩是学舞蹈的吗?”我忽然想到了钱总说起过的那个女孩。
“是的。后来那女孩跟别人谈恋爱了,谈了好几个。她每次分手,卓一凡的病情就会加重一些。直到两年前她毕业了,卓一凡从此不再配合治疗,他说他没事了。可是一年前,他曾经自杀,然后我才知道他的胳膊上全是他用针和钢笔扎过的痕迹。”
“那女孩没对他做过什么吗?”我忍不住问道。
周杨看了看我,看了很久,最后说:“有!她每次分手后都会去找他,但是等到她有新的男朋友,她又会离开他。”
我当时把杯子往桌子上一顿,说:“我能见见那女孩吗?”
“你想做什么?”周杨盯着我看。
“我想甩她两个巴掌!”
“不行!”周杨的语气没有任何改变,还是用刚才跟我说卓一凡的语气,“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我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一下子将里面的水都倒在了周杨脸上。我看着那些茶叶落在周杨衣领上的时候,心里真是畅快。
我对周杨冷笑一声,转身要走。
“我说了你喜欢他,你还不信!”
“就喜欢他了,你管得着吗?”我转身回了一句给周杨。
对于我泼了他一头一脸的茶水,周杨一点儿都没生气。他从旁边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朝脸上擦了擦,还是用那样平稳的语气,说:“我不过试一试你,她根本不是我女朋友。”
我站住,哼了一声,说:“别以为你能看出来别人心里那点儿事就了不起,你那也不叫本事,谁喜欢谁那是想藏都藏不住的,你能看出来也不算奇怪!现在我也看出来了点儿事,就算那破丫头不是你女朋友,也跟你有扯不清的关系!”
从周杨的诊所出来时,看见了门口停着一辆别克,是钱总的。
见我出来了,钱总打开车灯和车门,说:“回去?”
我一声不吭地上车,说回去。
钱总见我不开心,说:“怎么了?知道难度了?现在知难而退还来得及!”
“我把一杯水倒周杨脸上了,可是我一点儿也不痛快!人想找点儿痛快真难啊!他怎么样了?”
钱总往车外看了看,没回答我的问题,说:“真要命,这鬼天,下雨了。刚才还想带你去个地方看星星呢,去不成了。要不,咱们去后海?”
“说了回家!”我大声地冲钱总说。
“回就回呗!那么大声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闭着眼睛不说话了。我不是想睡,只是不想再跟钱总说什么,有点儿累了。周杨那挂着茶叶的脸总是出现在我面前,我想到他说她是他女朋友,我想到他又说她不是。那两个画面一直在我的头脑里盘旋,转得我有些力不从心。
卓一凡,那样的一个人,还会有女生不喜欢吗?还会有女生忍心伤害吗?
想到这里,我拿出手机给卓一凡发了条短信:久旱的北京城终于下雨了,久病的卓一凡终于遇见冷艳了。安心睡吧,天晴带你看星星!晚安!
短信发过去之后,我等了很久,没有收到回复。
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一下车就叫钱总回去了。我当时手一甩,连再见都没说。
我一直爬到三楼,才听见钱总发动车子的声音。
我忽然不想继续往上爬了,在三楼的楼梯口站了很久。我看见钱总的别克随着灯光远远地消失了,我看见那些在灯光里闪着亮光的雨滴,我看见披着衣服往前奔跑的人,我还看见一些亮了又黑了的窗口。这些东西在我的眼前变得那么渺茫,好像都是跟我无关的那种渺茫。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卓一凡,见到卓一凡的时候,我总是变得恍惚,变得轻飘飘地飞起来,脚不着地,这感觉不踏实,却又眩晕。
往常这样的时候应该能闻到饭香了,可是今天下雨了,虽然是小雨,却足够激起泥土里的霉味和水泥地板上的尘土味,混杂着,像生活。
我站在这两种亦真亦幻的感觉里,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张了张口,本想说个誓言一样的话,最后却只是一声叹息。
这个时候两个男人从我身边闪过,下楼去了。
我转身,在黑暗里看不清他们的脸,可是人都是有气味的,我从他们身上嗅出了危险的信息。
我赶紧往家里跑,直觉告诉我,出事了。
我一推门,“丫的”两个字还没说完就愣在那里了。本来,我以为是付清趁我没回来,在家里做生意了,可是一开门,才发现付清整个一副挨揍的模样躺在沙发上。
其实,她就是挨揍了。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呆呆的,嘴角明显肿了,颧骨上也青了一块儿,上衣的纽扣还掉了一个。
“这是怎么回事?战场痕迹不鲜明,你却受伤严重,什么情况?”我走过去往付清身边一坐。
付清见我回来了,坐了起来,眼神里立马又有了神采,还是以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我怎么受伤严重了?血都没流!老娘可是久经战场的,这点儿阵势算什么?”
“抢劫还是强奸?仇战还是情战?”我看着付清问。
“高尚的人境界就是不同,脑子里就只有那么点儿事!我是被冤枉的!那个老家伙,说我拿走了他一件宝贝,偏来找,我说没有,他还不信!”付清坐好了开始整理衣服和头发。
“是值钱的宝贝吧?不然不至于这样啊!不过,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没拿就这样让他打了一顿?我可不信,你拿了吧?”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就不知道了,他有他的通天本事!可是拿没拿我可清楚得很!我要是拿了还能不给他吗?我还落他一顿打?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信。我暂时是落难了,需要先住在你这儿,为了报答你,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付清说着脸上又都堆着笑了。
我看着付清,没揭穿她。她心里明白得很,如果她拿了,就算她交出来,也还是一样少不了一顿打,那当然是不拿出来了。
付清笑眯眯地将一个绿得通透的翡翠扳指戴在了我的右手拇指上,戴完了还得意地说:“真好看,真配你的手。”
付清这话不假,确实是好看,我还没看过那么美那么精致那么纯粹的翡翠。
“假的吧?这也太像真的了,你就不能买个带点儿瑕疵的吗?”
“真是不识货!就咱俩的感情,我能给你假货吗?”
“这要是真的,你舍得送我?还感情,咱俩感情浅得连金鱼都不能养!别跟我说感情!”
“算了,不要拉倒,不要我自己戴!”付清说着就要来摘。
我拳头一握,说:“行了,假的我也要了,能收几块钱是几块钱啊,我跟人民币又没仇!”
我在灯光下看了看颜色,又试了试分量,假模假样地断定这是个真品。
付清起身去洗澡了,她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地慵懒着,完全不像以前的风风火火。我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忍心,使劲儿喊了声:“付清!”
付清转过身来问我什么事。
我眼睛一挤,说:“袁野找你明天一起吃饭!”
付清两眼立马放出光来,握着拳头轻轻一跳,开心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见你搬家忙着,没来得及告诉你。”
付清笑着转身去洗澡了,这回走起路来一下子昂扬起来了,背后一路撒着精神劲儿跟兴奋劲儿。
付清洗澡的时候,我给袁野发了条短信过去:“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短信刚发过去,袁野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心里不免欷歔,人跟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卓一凡根本不回我短信,袁野着急地就来了电话,明显的待遇落差真叫人不是滋味儿。
袁野在电话里详细问我吃饭的时间和地点,我不忍心骗他,直接说付清也去。袁野略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笑着说好啊好啊。
吃饭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刚挂了袁野的电话,付清忽然从洗手间里探出头来,神情疑惑地问:“他不会是为了跟你一起吃饭吧?我去合适吗?”
我指着付清,笑呵呵地说:“过来点儿,再过来点儿,你多露点儿,多露点儿我就告诉是不是这样的。”
付清歪着头在门边,露着半边肩和锁骨,叫人忍不住遐想。
我这么开着玩笑,付清瞪了我一眼继续去洗澡了。
付清是个明白人,即使是袁野的事也不能叫她糊涂,她顶多就是半糊涂,想来想去,终于觉得这饭有问题。不过,她还是会去的,我了解她。
付清刚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付清使劲儿抓了抓胸前的浴巾,说道:“你这里晚上还有人光顾呢?我不打扰吧?”
我起身去开门,顺便敲了下付清的头,说:“来的要是异类,我连门都不让他进,直接踢下去,你就放心吧!”
“那不行,要是袁野的话,你可得叫他进来,我这可是难得的贵妃出浴图,不叫他看看怪可惜的!”
就在付清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开了门,门一开,李雪不声不响地拉着行李就进来了。
我关了门,也不说话。
李雪进门看见付清,闷闷地说:“你怎么也在?洗好澡回家睡觉去,别来凑热闹,我要在这儿长住。”
“你进屋看看,看看就知道我带来的东西比你还多,好歹我也大包小包的,你怎么就一个箱子?”付清看着李雪的一个箱子,心里得意了。
“我又不是搬家,东西都还在呢!只不过暂时不想回去住。”李雪说。
付清不说话了。
我往她们中间一站,说:“这算怎么回事?这里难道不是我说了算吗?怎么不问问我同意你们长住不?”
“冷艳,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可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这回你怎么都得收留我,我是有房子,可是我现在不能住,这关系到一个人的尊严!”李雪放下行李,站在我面前可怜巴巴地说。
“别给我抬身价,我可能不会见死不救,但是我会落井下石。”我看着李雪,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子,竟然被我抠下来一个血块。
“唉哟!流血了!”付清也凑了过来,“早就叫你锻炼身体,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男人果然个个都一样,你还天真地说什么爱情!呸!爱情都去天堂享福了,留下人类在地狱寻找,都是傻子,一群傻子。”
“你知道什么啊?”李雪这个时候还替那个男人说话呢,“是他老婆,他老婆打的……”
李雪再往下说眼泪就要下来了。
李雪本来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我们三个之中就数她最软,比狠狠不过谁,比坏也坏不过谁,就一根筋,跟着那个有老婆的男人到现在,幸好房子是李雪的,不然现在也是跟付清一样的下场。如此看来,李雪的男人还算有点儿良心。
我跟付清都不再问她了。
我看了看我这个一居室的小房子,有点儿担心,三个女人长期住着,这里会膨胀成什么样啊?我本想说我们搬去李雪房子里住,话到了嘴边好几次,还是没说。
晚上伺候付清和李雪睡觉,把床横过来睡,三个人横着一躺,我没埋怨,只说了句:“我真是有远见,租了间有张这么大的床的房子。”
付清和李雪什么也没说,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我知道,等灯一关,两个人都会睁开眼睛,在黑暗里扑闪扑闪地想事。我也经常这么干,在黑暗里想事,觉得特别安全,谁也看不见你的眼神,谁也发现不了你的秘密。
我也不知道眼睛睁了多久,是不是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见手机响,我猛地起身,打开短信,看见卓一凡三个字,心里一阵欣喜。
卓一凡说:“跟钱总去喝了几杯,很早就睡了,忽然又醒了,再也睡不着。”
我看了下时间,凌晨3点半。
我索性起身,下床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定定心心地给卓一凡发短信。
跟卓一凡的短信一直发到天大亮,发到卓一凡说他困了要睡了,发到我满心欢喜。我们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也说了一些很无聊的话。我叫他搬出来住,换个环境是他目前最需要做的。然后我们就搬出来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没有说要打电话说话,也许是夜太深,这样的深夜是不适合有声音的,那些沉默的文字比声音更适合深夜,更适合我和卓一凡。
我把短信这个事儿看得暧昧无比,对,就是暧昧,就是这个味儿!
等到卓一凡睡去的时候,我却精神抖擞起来。
付清跟李雪都还在睡着,我一个人开始打扫房间,准备早饭,沉寂多时的厨房响了起来,我烧了一大锅粥。
快八点的时候,我才想到要叫李雪上班。
我拽出李雪脑袋下的枕头,告诉她要迟到了,她迷迷糊糊地一摆手,说失业了。
我把枕头一摔,看了看床上两个完全没有任何睡姿可言的女人,摇了摇头,说:“叫那些看着你们就流口水的男人们都来看看,看看你们美丽优雅的睡姿!”
付清和李雪根本不理我,照样安稳地睡她们的大头觉。
我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大声说:“袁野,别忘了一起吃饭!”
付清一下子就坐起来了,眼睛也不睁地问:“几点了?”
我转身出门,不闻不问地去诊所了。
我到诊所的时候钱总已经到了,并且给我泡好了一杯咖啡。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叫钱总去帮卓一凡找房子。我当时干净利落地对钱总说:“离学校不太远也不太近,环境要好点儿,价钱要便宜点儿,一居室,找好了帮卓一凡搬过去。”
钱总不解地看着我,满脸痛苦地说:“咱能不能出息点儿?咱能不能放眼照顾下整片森林?咱能不能找个稍微正常的人谈谈情说说爱?”
“治病!是治病!现在我是他的医生!我都不想那事了,你还老提干吗?你非得叫我忘不掉,你才开心啊?给他治病,从给他改变环境开始,懂不懂?”说完,我又猛灌了一口咖啡。
钱总这才笑呵呵地出去,边走边说:“优雅点儿,喝咖啡跟喝白开水似的,怎么再优雅的东西到你这儿也掉档次?”
我举起咖啡杯对着钱总瞪眼,钱总赶紧关门出去了。
钱总走后,我开始整理昨天的笔记,顺便理清楚大脑,看看昨天都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今天要处理的事。
翻着笔记,看见了小烨的名字,心里稍稍地不安了几秒,不过马上又平和了。这世界上叫人叹息的事实在太多了,谁也管不了谁,只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能把自己过好了,不用麻烦别人,就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
那天中午,袁野早早地就来了,我跟他说没时间,叫付清跟他一起去吃。
袁野到底是个有风度的男人,笑眯眯地带着付清就去吃饭了。
付清那天打扮得特别漂亮,妆画得浅得很,却有着不同于以往的风情。我看见她往袁野身边一站那个眼神,就知道这丫头陷进去了。
那天晚上付清很晚才回来,我跟李雪还在家里猜测他们怎么风流了呢,结果付清一脸要杀人的样子回来了。
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说:“狗屁不如的男人!走着瞧!老娘没了你照样过!”
后来付清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出声,我跟李雪都猜她哭了,这丫头最近老是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到了大半夜,我跟李雪都睡得好好的,付清把我们弄醒,说叫了外卖。
我们都骂她神经病,说这个时候谁还送外卖。
可是半小时后,外卖真的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