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P>
“什么……意思?”杨烟张了张嘴,费力好久才挤出几个字,“我……没这么想。”</P>
“那你想怎样?难不成你想嫁给他,让我以后叫你声‘嫂子’?”</P>
苏可久语气越来越戏谑:“想也别想!”</P>
杨烟终于觉出不太对了,苏可久几时这样说话了?</P>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P>
“你生我气了吗?因为萧玉何?”</P>
“你不叫我见他,那我不见就是。你叫我跟冷……韩泠割席,我也跟他讲了清楚,以后也不会再有牵扯。”</P>
“割席?”苏可久向后抽了抽胳膊,躲开她的手,却是一惊,“你怎么又跟他割席了?我——”</P>
“你怎么?你把我交接给他了?”杨烟也笑了,“当年,干娘把你交给我,现在你也把我交给别人?”</P>
“可我跟你,和我跟他,不一样。”</P>
“哪里不一样?”苏可久眼睛亮了一亮,眸中清晰倒映着女子的身影。</P>
“你把我当家人,给我做饭吃,还非要守着饭菜等我回来,跟我对诗论经斗嘴,夏天给我扇蚊子,冬天给我灌热汤瓶。我也把你当家人,咱们是互相扶持,并肩同行。”</P>
“天底下,你对我最好了。”</P>
心口似有什么在激荡,苏可久抬手按住了狂跳的心脏。</P>
他以为她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当回事,但她却什么都记着。</P>
“但他呢,高高在上,我们身份究竟不同。他喜欢看我表演幻戏,喜欢我讨好他,喜欢看我在他掌心跳舞。说到底是在交换,我拿我的所有,换他的垂爱。但这样的垂爱,我无法坦然接受。”</P>
“你是觉得他可以护着我?他高兴了自是可以救我一命,就像当年在七里县城门。可是,万一哪天他不高兴了呢?”</P>
杨烟叹了口气:“我现在可以自保,有危险也尽量迂回着避开,你专心做你的事情,不用为我担心,也不需要把我交给谁。”</P>
“所以你就跟他割席了?单方面的么?”苏可久笑得苦涩,韩泠岂是轻易放手之人?</P>
“那你还需要我做什么?以后都听你的,你别不高兴就成。”杨烟说得真切,她莫名觉得他今天异常奇怪。</P>
“杨烟,你怜悯过我吗?”</P>
苏可久忽地站起身来,一把也将她拽起,借着昏黄灯光,神色悲伤地注视着她。</P>
“你都不告诉我你生辰是何日,却告诉他们?我满脑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可曾回应过我半分?”</P>
“还都听我的,都听我的,你哪里听过我的了?”</P>
他的唇角已经泛了颤抖。</P>
“我早叫你离韩泠远点儿,你不听。我早叫你不要跟萧玉何拉扯,你不听。我早叫你……回头看看我,你还是不听……”</P>
“现在说要听我的……”</P>
“可惜,晚了。”</P>
苏可久目色黯淡下去。</P>
耳边回响着一声告诫:“萧家容不得来路不明之人啊!”</P>
——</P>
春搜射礼结束后,他被萧叶山叫进书房。</P>
萧叶山先是感慨了下当日的波折,话锋又忽地一转:“杜老儿道是我作贱他儿子,可谁无子嗣?老夫也断不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P>
“苏毓,害人子嗣的小人,万万留不得。”</P>
这话叫苏可久打了个冷颤。</P>
他以为老师知道了什么,在敲打他。</P>
可萧叶山却捋了捋髭须道:“为师将来也希望能像父亲一般护着你。”</P>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苏可久避开萧叶山的暗示,只毕恭毕敬低声回答,“学生一直将您视作父亲。”</P>
萧叶山笑了:“傻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