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都是因为那个还没出生的小崽子,仲泉裕内心已经想好了日后怎么严厉的教导他如何为一国之君,然后他就甩开朝堂这个大锅,带着甄茵游山玩水隐居去。
若是公主,那他就过继一个子嗣培养,公主就好好养着无忧无虑的也挺好。
他不在乎什么皇室血脉,只是不想让甄茵受第二次罪。
孩子落地,宫女唱着喜悦,一男一女龙凤双胎。
仲泉裕已经冲了进去安抚他的皇后了。
皇子公主的诞生在朝堂上打了一个镇定剂,大臣干活更有动力了,大家都巴不得孩子百日的时候看上一眼。
孩子被放在外侧,仲泉裕进门的时候,甄茵正逗着儿子。
小孩子还皱皱巴巴的,仲泉裕探头看了一眼,翻身进了里侧,规矩的挨着甄茵,他很想把甄茵抱在怀里,只是他担心他的宝贝难受。
“看他做什么,丑呼呼的,看我。”
甄茵笑出声:“怎么?自己儿子的醋也吃?做皇帝的大度呢?”
这般说着却还是侧首看他。
仲泉裕凑上去亲了亲:“你是我的夫人,为何不能吃?”
“孩子还没长开呢,日后肯定会好看的,你不觉得他们长得像我吗?”
仲泉裕老实的摇摇头,五官全都皱在一起,除了白嫩的皮肤看不出一点跟自己的亲亲皇后相似的地方。
甄茵只觉得好笑,却也没有再解释,她歪着脑袋在熟悉的气味里睡着了,仲泉裕动都不敢动一下,即便是一边的身子已经麻的没了知觉,仍然看不倦的盯着甄茵的侧脸。
皇子公主相伴长大,皆文武双全,聪慧过人。
皇子谦逊有礼喜欢先礼后兵,是个心思深沉的小狐狸,待人接物却很让人舒服挑不出错。
公主活泼洒脱,不喜欢条条框框的约束,早早就野出皇宫到处游玩,也不知道从哪里结识了许多江湖人士,跟人家称兄道弟的,也算是交友广泛。
朝中的人欣慰极了,毕竟这两位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什么本性他们也清楚。
可是皇帝在皇子十二岁的时候就撒手不管了,日日伺候着皇后,只有皇子处理不了的问题他才会露面。
帝师经常感叹这样教养,倒是比他那个时候纸上谈兵好得多。
一切都让皇子亲身经历,倒是个很好的办法。
皇子及冠礼之后,早就有所预感的朝臣与新帝一同把退位的仲泉裕和甄茵送出了城。
仲泉裕说是隐居,最后还是带着甄茵去了岭南。
那里已经改造的很好,远走他乡的原住民听闻土匪已经被清剿,渐渐的又返回了故土。
山中也有了人烟。
说是隐居,看似脱离了世俗,但是也不至于跟外界脱节,在简单的热闹中度过余生。
甄茵窝在仲泉裕的怀里,跟男人一同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两个灵魂在虚空中,像是隔着千万个时空对视。
甄茵眼睫颤抖不已,她记不清这个人是谁了,但只是看见那张脸,她就止不住的颤抖。
她认识他,或者说很熟悉。
但不是指这么多世的追随,她似乎很早之前就见过这个人了。
男人一袭白衣,头发却散落在背后,他嘴角勾起个弧度,眼眶也红了。
他不曾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用这个形态的自己和她再见面。
他的话被风吹进了甄茵的耳朵里。
“好久不见,小狐狸。”
甄茵忽然目眩神离。
——小狐狸。
好像很久之前就有人这么叫过她。
可她之前是小狐狸吗?
她有点记不清了。
“仙子,快醒来!”
小玉玉通过意识怒吼,将甄茵从那种奇妙的状态里拉了出来:“仙子,您的仙魂太过强大,天道应该马上会把咱们扔出去,扔到另一个时空里。”
它深吸一口气:“仙子,做好准备,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甄茵抬眼,男人还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笑,以一种完全柔和的姿态。
“你有看见什么人嘛?”
“什么人?”小玉玉顿住,环顾一周后摇了摇头,“这片天地只有您啊仙子,别说话了,天道出手了。”
甄茵朝着男人伸出手的同时,男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上前,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一把把人捞到了自己怀里。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不知道多久了,久到他的小狐狸都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没关系,会想起来的。
到那个时候,他希望小狐狸还会像现在这样,朝他伸出手。
不远处的天空转瞬成阴,碧蓝色的天空越发低压,陷进去一个黑乎乎的破洞,强烈的吸力照到相拥的二人身上,这世间便没了二人的身影。
——
几十年后。
岭南来了几个非富即贵的大人物,最前面的那一男一女已经老态龙钟了,身后跟着的子孙搀扶着他们。
他们似乎是在打听什么人,说是忽然就消失了。
这么多年来很多人都来寻人,可是什么都没寻到,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山坳处的僻静之地有一个高大的木屋,那是仲泉裕亲手建造的。
老人推开房子迈步而入,其间卧着一只老虎,它在来人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又懒洋洋的闭上眼睛。
灶火上还热着清茶,汩汩冒着热气,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糕点。
就像是主人只是短暂的离开一下,马上就会回来一样,那些东西都保留着主人离开之前的模样。
老人红着眼睛,一时不敢打扰到他们的安眠。
他遥想到多年之前,有关于父皇母后的一切踪迹全部消失,岭南的十里大山诡异的升起大雾,只要有人进入总会迷失方向。
但是奇迹的是,迷失方向的人总是会自己绕出来,大家都说岭南出了神仙。
他们从未放弃过寻人,只是大雾一直在阻拦他们的脚步。
大雾慢慢消散,他们这才找到了父皇母后隐居的房屋,只是再也见不到人了。
也许真的像那些人说的那样,父皇与母后得道成仙已经在天上享福去了。
不然怎么解释毫无任何变化的木屋?
总不能是一只老虎做的吧?
【被废东宫太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