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亭瑜莫名的很是开心,就连上朝的时候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P>
傻乎乎的模样让一些朝臣心中鄙夷,却还是要摆出恭敬的态度,语气却算不得好。</P>
“陛下,镇南军在边关受尽风霜,老臣听闻那边生活艰辛,加上敌国在旁虎视眈眈,形势岌岌可危,老臣建议,镇南军的粮草是否要加上几成?”</P>
话音落,却许久没听皇上表露态度,他正惊疑,皇上听不懂也该迎合一二,他们再找个人一来二去演演戏,皇上只要点头,这事儿就算成了。</P>
皇上不急,户部尚书都要急死了,平常没事的时候他们户部就是大爷,朝臣笑呵呵的恭维他们,一旦真的遇上用银两的事情,是恨不得把他吊到悬崖边捞钱,一个个虎视眈眈就等着贪墨,说的大义凛然,还不是看中了其中的油水。</P>
户部难啊!</P>
两面不是人,拿不到大头还要时时刻刻担心杀头的事落到自己身上。</P>
户部尚书是个胆怂的,他在一些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涉及军中粮草,那可是大事,他担不起。</P>
“皇上,今年年初才刚刚派到镇南军一批应急的粮草,还未有三月,就又押送了同份额的第二批,现下才过了不到两个月怎么就又缺粮草了?”</P>
他隐晦的冲着高台上的皇帝使了个眼色,又觉得没必要,不禁有些丧气,缺粮草就等于要银两。</P>
军中哪里能有这么大的开支,莫非——</P>
“莫非镇南军什么时候又养了一个小镇南军?大人这么了解关外的事情,知晓十里黄沙军中艰苦,插到军中的探子就没告诉大人镇南将军每月传入京城的密报一式两份,皇上案前与本宫案前的内容怎么就差距甚远?”</P>
那位大臣被问的哑口无言,后知后觉是女子在说话,怒气瞬间上头,甚至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便吼出声:“一介妇人——”</P>
眼睛触到大红色艳丽的宫衣,像是被灼到般挪开视线,心脏砰砰跳的极快,害怕的情绪提到了嗓子眼,又不愿意就此低头,嗓音干涩:“皇后娘娘是否插手过多?”</P>
这是在说后宫之人不得干政。</P>
甄茵裹着自己的战衣长袍,顶着霍亭瑜的视线,施施然坐到了旁侧垂帘之后,懒洋洋地眯了眯眼,她的嗓音还带着晨起时的沙哑:“大人言重了,本宫只是太过想念陛下,来此看看,至于镇南军一事——”</P>
她抬眼,眸中似有寒光:“本宫近来受到了些许消息,想让大人听听是真是假,若大人肯为本宫解惑,这镇南军中所需粮草,本宫便出了,如何?”</P>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但是上面看的分明,一个个交头接耳贪婪丑陋。</P>
皇后坐在身后,霍亭瑜很是新奇,忍着不转头去看她,只是招了招手,大太监就凑到了甄茵的面前,他的声音尖细,在安静的环境中很是突兀。</P>
“皇后娘娘,皇上让咱家问,娘娘的金库可还富裕,陛下那里还有几个私库没开。”</P>
说是霍亭瑜的私库,不如说那都是他的那些皇兄的私库,随便打开一个就能够养着镇南军吃上好多年了。</P>
朝臣眼睛都要红了,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当初被霍亭瑜捡漏成了皇上也就算了,这些本该被昧下的大笔银两那是一分都没被他们捞到。</P>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借口要银两,也方便贪墨。</P>
大臣此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其实已经破绽百出,甚至都忘了追问那些一式两份的密报。</P>
“娘娘请问,老臣一定知无不答。”</P>
甄茵从袖中掏出一本折子,轻轻抖开,长长的滚落在地,她垂眸念起:“去岁二月,入账一万三千二百两白银,四千两黄金,翡翠玉镯十八对,琉璃夜盏三套,海蚕纱三十匹。”</P>
“本宫看看,唔,当真不得了,有都督、巡抚、内阁学士、侍郎,拨给灾民的灾款被分的一干二净。”</P>
“同年六月,以旱涝需要引水搭桥为由,拨下的建造款亦被吞吃的连残渣都不剩。”</P>
她紧锣密鼓的念了十余条,各个令人心惊,参与的人汗流浃背,没参与的人低头不敢吭声。</P>
“名单和账单明细全数在此,这位大人,本宫的问题是,这么多银两怎么吃下的,都用来做什么了?”</P>
大人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想要求绕,那本折子就迎面丢下,精准的摔到他的脸上。</P>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左相叹了口气,没打算求情,只是神色复杂难辨。</P>
甄茵又从袖子中取出一沓状纸展开:“这是本宫从府尹那里拿来的,上面写的肮脏事本宫看得恶心令人作呕,诸位大人就一同看看吧,家中的小辈若是管不住自己,就送到宫中让宫人们教管。”</P>
漫天的纸张被她随手扬下,左相伸手捞起一张,随即目光一沉,精准的看向队列中的其中一个大臣,他冷哼嗤笑:“皇后娘娘明事理,送进宫中也不失一件好事。”</P>
省得在京城作威作福,送进宫中一刀砍下,做个无根之人也算干净利落。</P>
大人身子发抖,那净身刀若是落到了家中小辈身上,他们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P>
接连两个闷棍把朝臣打的懵住,心中憋屈但也不能不认,张口就美名其曰要粮草的大人灰溜溜的垂下脑袋叩首。</P>
“娘娘女中豪杰明察秋毫,家中小辈不懂事,臣自然会多加管束,万万不会让他们脏了娘娘的眼,这次冲撞了娘娘实属不该,臣府上还有些名贵药材,待下朝便送来,娘娘您看这样如何?”</P>
这句服软就是在说,娘娘别威胁了,知道你那里有明细,贪墨的银两给您送回来,大人有大量饶了家中小辈。</P>
甄茵不语,像是默认了。</P>
虽然把已经贪墨的银两送出去实在肉疼不已,但是也比后继无人要好。</P>
聪明人也已经觉出不对,皇后娘娘一开始说的那句“小镇南军”,像是在开玩笑,但是暗水下却是在提点涉及了养私兵的事情,这可就是抄家的大事了。</P>
大太监高声宣呵退朝,甄茵牵着霍亭瑜往御书房走,一路上霍亭瑜都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她,又不开口说话。</P>
甄茵觉得好笑极了,轻轻扯了扯他的脸,笑骂:“呆子。”</P>
霍亭瑜乐呵呵的应声。</P>
他是呆子,是厉害皇后的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