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也是因为扶你一路出汗才洗的。”</P>
江熠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P>
心里不知道是失落多一点，还是怅然多一点。</P>
-</P>
卫生院大堂零星坐着几个人，林听筠正和前台的护士说着后面病人的住院问题，就瞥见江熠澍失魂落魄的走出来。</P>
她眼尾微扬，这是挑破了？</P>
但情况似乎不太对。</P>
林听筠只料到一半，没料到结果。</P>
去了趟叶含雁的病房了解情况：</P>
“说什么了？”</P>
一提起江熠澍，叶含雁气不打一处来：</P>
“我还以为他开窍了，结果只是想对我负责。”</P>
以林听筠这么多年对江熠澍的了解，许是开窍了却不自知。</P>
局中人看不清，林听筠这个旁观者看的一清二楚。</P>
她宽慰的说了些话，却没有直白告诉对方。</P>
兜兜转转的才会让两位当事人印象深刻。</P>
……</P>
又到了每隔半个月去一趟闵溪村的时候，下午林听筠拎着东西去，意料之内的看见在村门口几个小孩旁站着的青年。</P>
明明来都是是正事，却在林听筠看见裴祈遇的时候，总会很荒谬的冒出一个念头，好像她是和小情人约定好半个月见次面，偷个情。</P>
荒诞的想法被风一吹，林听筠笑着给几个小孩递上带来的礼物。</P>
几个小孩拿到礼物互相小小攀比玩闹，看着孤零零坐在台阶上的青年，觉得有些可怜。</P>
小女孩仰着一张肉嘟嘟的脸，指了指林听筠身后的青年：</P>
“云姐姐，哥哥没有礼物吗？”</P>
在小女孩的注视下，林听筠哑然了几秒：</P>
“……有。”</P>
她从口袋翻出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递了过去。</P>
见他光顾着看着，也不接，林听筠不由出声催促：</P>
“拿着。”</P>
裴祈遇这才像是被人点了能动的穴位，动了动僵直的身体，伸手把糖拿了过来，糖纸抵着手心，还隐隐能感受到她残留下来的温度。</P>
林听筠的视线落在他脸上，见他唇边不由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看着心情似乎很好。</P>
不就一颗糖吗？怎么跟小孩似的。</P>
几个小孩在村口待了没一会就被家里人喊回去写作业和温习功课。</P>
沿着石头路走到村上的小诊所，看着里面的情况，林听筠倒是有些意外今天的人多。</P>
“阿筠来了。”</P>
淑嫂抽空看了门外，手里忙活着。</P>
“成青叔那边我和他说了，他不愿意下山过来。”</P>
成青叔住在村外的山腰上，平常靠打猎和捡柴补贴家用，往年都会送上很多东西给村里，现在年纪大了也捕不了什么，就都是靠着村子里的接济。</P>
最近送东西过去时，成青叔说时不时的胸口痛，淑嫂就麻烦林听筠去一趟，看看情况后再做打算。</P>
林听筠从淑嫂那了解情况后就挑了今天来看看，眼下淑嫂在忙，村子里也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婆大爷，还有年纪小的小孩，都不适合上山。</P>
坐在长椅上的阿婆喊了一声，淑嫂这边走不开，今天暂时是领不了路了，她看了林听筠身后的青年一眼：</P>
“你朋友对这熟，让他带路？”</P>
林听筠一直待在镇上，除了过春节的那几天，裴祈遇大多时间是住在闵溪村，偶尔也会跟着淑嫂上山采药，对山路熟悉。</P>
眼下没有更好的人选，林听筠从他身侧走过：</P>
“那麻烦了。”</P>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石子路上，走到村子的尽头有一条窄道通往山上，裴祈遇走在前面领路，时不时的往身后看一眼林听筠有没有跟上。</P>
青年看过来的次数有些频繁时，林听筠都担心他踩空脚下，弯腰在地上捡了个枯树枝，一端抵进他的掌心，一端握在自己手里。</P>
“看路。”</P>
感受到树枝另一端的拉力，裴祈遇这才放心的往前走。</P>
周边的一株株树木无序排列，树干笔直粗壮，茂密葱绿的树冠遮天蔽日，零星几点的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下来，林听筠盯着脚下的路，看见草尖上的露珠被照得晶莹剔透，耳边听见连绵如细雨的虫吟，鼻息下是清新沁人的绿草味。</P>
这几天下了雨，山里的路滑了很多，林听筠踩着脚下的青苔，稳稳的一步跟着一步。</P>
青年反复看来的关心目光，林听筠像是听见了无数声‘ 小心’，她心下无奈，只是扯了扯两人握着的那根树枝。</P>
可下一瞬，哪怕是万般小心的踩着前方人留下的印子走，却还是被山路的泥泞弄的一时不察，鞋尖与路面的摩擦力极快减小，林听筠的重心一偏，稳不住身形，直直朝一旁滑去。</P>
走在前方的裴祈遇时刻注意着身后，及时攥住林听筠的手腕，却被她倒下的力道反之拉了下去。</P>
左边是个近十米多的小滑坡，还有一根粗壮的树干倒在那，两人便从树干下的缝隙滚去，滑坡上细细小小的树枝和大小不一的石头膈着身体，迅速擦着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P>
林听筠滚的头昏脑涨，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任由身体滚下，期望能有个障碍物挡下这停不下来的滚势。</P>
可障碍物没碰见，倒是掉进了一个洞口，身体贴着滑溜的洞壁往下掉，蜿蜒曲折的洞口转了两道，林听筠感到身体落在了实地，脑袋蒙的磕在了石壁上，疼的发晕。</P>
思绪不明见，林听筠听到一声闷哼，一具温热的身体贴在了她身下。</P>
一下跌的狠了，林听筠强撑着意识睁眼，手背手心处被树枝刮了几道血痕，撑在地面上时还隐隐带来一阵刺疼无力，身上各处还感觉到一阵钻心的钝痛。</P>
林听筠轻‘嘶’了一声，稳着气息缓了一会，睁眼看清楚了身下的人。</P>
“……裴祈遇。”</P>
她依稀间记得滚下来时是被他整个抱在怀里的，大多冲力都落在这人身上。</P>
哪怕是被保护的林听筠都疼的缓了会儿，没保护的青年直接在滚落间晕了过去。</P>
借着从洞口照进来的微弱光线，林听筠看见青年身上的衣服都割破了好几道，白皙的脸也蹭上了点污泥，颧骨处还有些擦伤和淤青，整个人狼狈的不行。</P>
视线最后落在他鬓角处流下的一道血红，林听筠颤着手摸到温热的液体，又放在他鼻息和脖颈处碰了碰。</P>
林听筠感受到他呼吸脉搏正常稍稍松了口气，又担心他晕死过去，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有些焦急，</P>
“裴祈遇！裴祈遇！”</P>
“裴祈遇你听得见我说话吗！”</P>
昏过去的青年对外界的触碰有反应，他掀起沉重的眼皮，头部传来的一阵钝痛让他紧紧拧着眉，视线在昏暗中慢慢聚焦，心里惦记着林听筠，焦急的去寻她的身影。</P>
直到看见她，这才松下一口气，没什么血色的唇抿了一下，唇角浅浅弯了弯。</P>
“……”</P>
林听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P>
这人怎么现在还笑得出来的？</P>
但好在还是醒过来了，林听筠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从外套摸出手机想发信息求救。</P>
可在山里，还在洞口的内部，手机完全没有信号。</P>
林听筠扶着石壁站起来，手机朝洞口探了探，屏幕顶上的图标依旧没有动静。</P>
石壁没有可攀爬的条件，光秃秃的一片，林听筠手扒在上面，脚尖试探一贴，还没怎么动就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