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随之落在他们垒起来的屋舍与阡陌上,眼底眸色变幻。
……
这时,二婶也找到了白晓沧。
白晓沧倒是没有因前几日的事情摆臭脸,但对二婶的态度,绝对算不上热情。
两人坐在客房的厅里,身旁只有二婶的心腹伺候,其余仆人都被屏退于门外候着。
二婶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后打量着白晓沧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唤了一声:“三堂哥。”
白晓沧开门见山:“二弟妹,都是自家人,有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今日/你找我,必有事情相商,我们直接开始吧。”
二婶没有没有立即表明目的,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刚嫁到这个家的时候,大哥与大嫂已有阿珺。”
“阿珺那孩子,打小就机灵,很是招人疼。那时候我就想着,以后也要生一个这么讨喜的孩子。”
说到这里,二婶自嘲地笑了笑。
“结果呢?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阿璋。但是阿璋黑黢黢的,瘦巴巴的,完全不似阿珺小金童那般招人喜爱。”
“都说就算孩子长得像猴,在父母眼里也是个宝,但我这母亲,偏偏嫌弃自己的儿子,没有别人生的讨喜。”
“我这嫌弃,足足嫌弃了近二十年,但是阿璋都没能成为阿珺那样的孩子,娶的妻子也不像沈氏那般能干。”
顿了顿,二婶继续道:
“后来传义生了下来,那孩子一岁就能背三字经认千字文,两岁就能自己看一些简单的书,聪明得像个怪物一样。”
“然而面对这样的‘怪物’,我非但没有认命,还想着要扳回一局,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在任氏的肚子里。”
“可任氏身体虚寒,迟迟都怀不上……接着阿璋走了,任氏也走了,我扳回一局的希望,也全都落空了。”
白晓沧听到这里,眉头忍不住皱起:“所以,你就想通过过继一事,找到可以与传义这孩子比肩的人选?”
二婶摇摇头:“三堂哥,传义这样的孩子,怕是全天下都找不到几个,我的野心再大,也不敢想。”
白晓沧很是疑惑:“那么,这又是为何?”
二婶解释:“三堂哥,前几日我那样对小烧饼,并非我真的嫌弃烧饼这个孩子。烧饼啊,是被我迁怒了。”
“因为我在看到烧饼时,回想起我这些年干的混账事,兀自生气,却又没脸说出缘由,于是只好拿一个无辜的孩子当靶子。”
白晓沧颔首:“如此说来,我就懂了。那么你究竟想说什么?”
二婶缓缓开口:“我是想告诉三堂哥,我没有不喜欢烧饼那孩子,我不喜欢的,是曾经的自己。”
白晓沧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二婶继续说下去。
二婶顿了顿,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三堂哥,我真诚地想过继烧饼到阿璋膝下。”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对儿子的嫌弃和打压,让儿子自卑得抬不起头。”
“我也不是一个好婆婆,任氏在世的时候,不知道受了我多少冷言冷语。”
“这些我都知道错了,也在反省自己。我不能向你保证我痛改前非,改掉所有臭毛病。”
“但是我却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好好待烧饼,好好抚育他成人,为他的余生计较长远,直到我死。”
二婶说得言辞恳切,但白晓沧却没有立即应下。
相反,他却陷入了沉默。
这种沉默,让二婶紧张,且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