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康不知怎么想的顾自笑了笑,说:“小谭哪,可真有你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呢。“说着控制不住,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边笑还边说:”真有你的。“
王志康这么一笑,大家也跟着傻笑,笑着笑着慢慢悟出局长笑的意思来,那是为谭连民的那些话产生的联想而笑的。原本很严肃的汇报,搞得气氛热烈非常。
“谭站长的这个总结很生动,也很通俗。”王志康对局办主任说。
当王志康问起他们还有什么困难的时候,谭连民说现在对车站的投入太少。他心里还想说工资问题,但一想这个问题要是直接提出来局长恐怕会有反感,因为全局都面临着工资缺口问题,谁都会提这样的要求,他也不可能开这样的口子。所以谭连民只提出货物大楼需要改造,集中楼的需要增加附属的设备。
王志康一边听一边点头,面带微笑地问道:“你们需要多少投入呢?”
谭连民也没有客气,说:“我们至少需要五百万。”
在座的领导都感到惊讶,铁路局很难在计划外拿出这么一大笔投入资金。王志康爽快地说:“那好,给你们五百万,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王志康接着说:“凌水这个车站虽然出现了吴彩霞那样有损于铁路形象的副站长,但这两个主要领导都很有新意很有特点,一般的站段领导,见到工人横眉冷对,现在是怎么说的,全体干部团结起来整群众。这些干部却看着领导眼色行事。我就喜欢谭站长杨书记这样的基层领导。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杨启才马上想到了轿车,机会来了不能放过,杨启才顾不得分局领导都在场,说到了车站要买车,而分局却不批,他说明自己的理由:“车站是个窗口单位,如果遇到一定级别的领导,开着一般的车迎来送往,面子上也就过不去了。”
王志康头轻轻一点,竟破例批了一台超标车。没想到两个要求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让杨启才谭连民心情格外的激动。
王志康在凌水车站没有久留,说到分局与分局机关干部见个面。黄士炜陪着他去了分局,然后乘坐分局的轿车直接去了下一个分局。
看到一溜轿车绝尘而去,谭连民跟杨启才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有点私事去办,打乘一台出租车,直奔了医院。谭连民到医院时,常宝学正跑上跑下为他的岳父进行常规检查。田小彤守在打着吊瓶的父亲身边,看到谭连民也没有给他好脸。
谭连民让田小彤和常宝学都先回去,自己来照看岳父,田小彤没有言语,常宝学却执意要留下来,他说谭连民一会儿要参加交班会。
田小彤阴着脸说:“算了,谭连民你别演戏了,你们还是回车站去吧,晚上你没事的时候再过来替我,这里也有床,不耽误你晚上休息。”
常宝学说:“嫂子说得对,现在老人也脱离了危险,站长你陪嫂子在这多呆一会儿,到了交班时间,我打电话过来。”
晚上,杨启才参加了72级铁路运输学校的同学会。
杨启才赶到同学们约定的酒店时,三个餐桌都坐满了人。一见杨启才进来,呼呼拉拉地冲上来一群人。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同学们见了面感慨万千。
吴彩霞招呼着大家入席开餐。这次同学会就是吴彩霞召集的,她无疑成了晚宴上的主角。随后,大宴开始,同学们兴高采烈地互相敬酒。杨启才推说自己肝不好,勉强地拿起酒杯,只喝了一小杯白酒,搞得几个同学很不满。
杨启才正为如何摆脱这几个同学纠缠而苦恼时,吴彩霞过来为他解围,说:“杨启才就是那几年喝酒喝的,胃都穿孔了。在车站接待时,他是一口酒都不能沾了,你们是想要他的命吗,来,我替启才喝了这杯酒。”
吴彩霞说着,抢过酒来,一饮而进。几个同学便开起了玩笑,说他们两个人旧情不断,死灰复燃了。惹来同学的一阵哄笑,等大家都去寻找个人的兴趣时,杨启才与吴彩霞坐在一起,才觉得很尴尬,不禁想起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恋情。
“哎——”杨启才长叹一声,说:“听说这次干部退二线的年龄又要提前了。”
在王志康原来铁路局工作的同学接上他的话题,“这就是王局长的特点,提倡使用年轻干部。经常搞突然袭击,而且在处理有问题的干部时,手下从不留情。”
吴彩霞的脸色很难看,杨启才发现后,偷偷地对吴彩霞说:“你要写一份深刻的检查,直接交给王局长,看他怎么处理。不然,这一关很难过去的。”
吴彩霞并不买账,说:“我知道这是谭连民跟我过不去,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难道你没看出来,谭连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陈英上来,接替我的位置。”
杨启才知道王志康在软席候车室里的话,肯定有人传递给她了,他劝道:“你还应该正确对待这件事,你不能背后说人家的坏话,这样会影响班子团结。”
吴彩霞满不在乎,说:“你不知道这件事的背景,黄士炜跟我了解过谭连民的情况,谭连民岳父找过黄士炜,说他女儿女婿之间现在的感情出现了危机。”
杨启才知道谭连民岳父是从分局党委书记岗位上离休的老领导,也是黄士炜的老上级,这样的事让杨启才很不开心,因为当初提拔陈英主要是他的意思,却扯上了谭连民的一些闲话,他感到这个吴彩霞正如大家反映的那样,太多事了。
4
陈英来到杨书记办公室的门前,敲了几下,没有得到回应,正准备离开,紧挨着书记室的站长室的门打开了,谭连民露出头来,见是陈英。谭连民笑着问:“怎么只到书记那里汇报,不想向我汇报吗,要知道我也是车站的党委副书记。”
陈英脸红了,“分局团委总结咱们青年志愿者的经验,我想征求书记的意见。”
谭连民看到陈英拘束地站在那里,说:“那个客运值班员叫什么来着,我一想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的情况你了解吗?”
“那个值班员叫李群,整天大大咧咧,尤其是当上值班员后,形成了很大的一个社会关系网,为很多人办各种私事。听说这个值班员是吴站长‘钦’定的。”
涉及到了吴彩霞,谭连民谨慎地说:“整纪刹风,党政工团领导都是连锁关系,这个李群也是青年团员吧,出了问题直接影响团委在分局竞赛成绩。”
陈英说:“正因为这是我职责范畴的事,所以我才会下去了解一下情况,前不久李群曾擅自为一个长期在家泡病号做生意的职工做假出勤,后来反映到吴站长那里,却被吴站长压了下来,职工很不满意,说他有个非常硬的关系。”
谭连民避开关系话题,突然问陈英:“那你说该怎么处理?”
“纪律就是单位的法律,不管是谁违纪,都应该一视同仁。整风煞纪必须突出在一个严字上,李群就是不开除,也应该留路查看。让每个人都有危机感,才能起到震慑作用,才能避免路风事件的发生。”陈英的神情显得很激动。
谭连民在陈英说话期间不停地点头赞赏,心里在想这个干部没有选错,她今后一定会有发展。常宝学敲门走进站长室,陈英借故离开。常宝学告诉谭连民说他和田小彤一早去了劳务市场找到了一个帮手,帮着侍侯老爷子,所以回来晚了。
谭连民与常宝学商量落实买车的事。他打算购买奥迪A6,常宝学却提出另一个意见。常宝学在部队时的一个战友,如今是广东武警部队的政委,早几年战友来看望他时,常主任用那台桑塔那带着战友去了风景区游览,桑塔那车一路颠簸,令他的老战友发出感慨,说要是车站换车,他将用自己的权力帮他搞台好车。
谭连民听说后,当即让他跟广东战友联系,常宝学在站长室给他的战友打了电话,老战友满口答应,说他手头现在就有两台车,但不是轿车,是两台进口面包车,一台是丰田,一台是子弹头。谭连民有些失望,可是一问价格,两台车比奥迪一台车还低几万元。常宝学说,这是他们武警部队私下处理的,所以才便宜。
谭连民动了心,他心里清楚搞到这种车,关键是能否办上车牌子,常宝学说对方保证可以出合法的手续,说这种车实际也通过合法的途径进行拍卖的。
谭连民说跟杨书记研究一下,谭连民说着话,与常宝学到了杨启才的办公室。
两人只是沟通了一下买车的事,杨启才支持他的想法,说:“人家都说在咱们铁路车站的领导无所不能,不就是通过交警部门上车牌吗,这事我找人去办。”
事情决定后,谭连民让常宝学去落实,让他带着汇票,晚上就乘车去广东。
常宝学走后,谭连民与杨启才商议怎么处理吴彩霞事。谭连民在吴彩霞的问题上显得谨慎,他多少知道一些杨启才与吴彩霞的关系。
“上级领导已经定了调子,就按领导的意见办呗,至于上面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这样可以把矛盾上移。”杨启才很巧妙地把意见说了出来。
两人坐下来研究了一下党委会上的议程。最后的议题说到对那个客运值班员李群的处分。杨启才问他准备怎么处理。谭连民想都没想说:“最轻也要留路查看,多少人都在观望呢,咱们要来个杀鸡给猴看。”
杨启才提示说李群的姨夫是中央直属企业财政监察处处长祁一军,监管车站的财务。谭连民认为一个地方财政,也不能把铁路财务帐目翻出什么大问题来。
杨启才不紧不慢,软里透硬地说:“你没在基层呆过,你对财政监察部门认识不足哇。我看咱们还是到会上议吧。”
谭连民回到办公室心情郁闷。杨启才说的那个意思,婉转地说他在基层的经验不足,1982年谭连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分局运输科工作,独身住在铁路公寓。那是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那时田小彤的父亲是分局书记兼局长,大权独揽。大家都习惯叫他田书记,田书记对他非常器重。有一天,田书记去市里企业走访,田书记指名让谭连民陪着一同过去。乘车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田书记便邀请谭连民到他家吃晚饭。到了田书记的家,他才知道田书记是为了让他跟田小彤见面。书记能够这样器重自己,作为工人家庭的谭连民受宠若惊。两人开始正式处了朋友,田小彤虽然个性了一点但还很通情达理,很快两人便结婚,生了个男孩。即使成了书记姑爷,谭连民和田小彤的工作却一直没有变化,直到岳父离休后,他才被提起来当了运输科的副科长,后来运输科翻牌为运输分处,他成了副分处长,直到去年年初,调整车站班子,才把他提拔到车站来当了站长,他没在基层呆过,而这次安排让他一下子到一等大站来当行政一把手。
书记杨启才的工作经历与他不同,杨启才从新线上一个脚步一个坑地干出来了,跌跌撞撞地当上了车务段的书记,新线办事处合并到了凌水分局,他被调到凌水所属的一个车务段当书记,尔后,调到凌水车站当书记。
他们是党校干部培训班时的同学,杨启才虽然年长谭连民五、六岁,说话还很投机,关系一直也不错。两个人到了车站工作起来,还很融洽。
现在职务权利上早已是一面倾斜,铁路也不是过去的“两条铁轨”按规矩的做事了,行政领导的无形效益很多,鉴于此,谭连民将权和利都分开来,他在机关干部会上公开讲,关于他和杨启才谁说了算的问题,谁先表态就按照谁说的办。如果找到其中一个表了态,你再找另一个去表态,我们知道一个处理一个,以破坏团结论罪。他还明确告诉财务科科长于东,杨书记签字在财务上一样有效。
于东分辨说:“财务上有规定,上面要求行政一把手必须一支笔签字。”
谭连民脸一绷说:“你死心眼啊,每个月汇总,我补签一下不就完了吗。”
5
下午收听了分局的电话会议,传达王志康局长在凌水分局机关做出的重要指示。会议结束后,杨启才一看党委班子的几个成员都在场,让他们留在会议室里开党委会,党委会一开始先是围绕着值班员李群的处分进行了研究。
关于对李群的处理,没有出现大的争执场面,只是杨书记在会上说了要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要谨慎对待,那些私下的话绝不可以摆在桌面上。
谭连民当然懂得谨慎的含义,但他却坚持要杀一儆百。最后的处理明显表现在经济上,扣发他的全年奖金、岗位津贴,并下岗一年。大家没表示出异议,杨书记浅浅地点了下头。谭连民知道杨书记明白他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吴彩霞的问题处理和陈英接替吴彩霞负责工作的议题一提出来,大家都不言语了。看到大家都不表态,杨启才把他与谭连民沟通的想法说了一下,调整和处理干部的事非常敏感,并建议把这个意见拿到分局,由分局班子去定。大家一听,如释重负,嚷嚷着要去吃饭。杨启才看了看表,时间到了晚上六点多钟了,谭连民与杨启才对视了一下,说:“以往工商税务左一个检查,右一个罚款地吓唬咱们,唬得咱们请人家吃饭吗,今天剩下的都是班子成员,咱们自己请自己一回。”
杨启才响应地说:“那咱们就去汇源饭店吧。”
在去饭店的途中,谭连民与杨启才交换对李群的处理意见。
杨启才说:“要么咱不处理,要么处理就狠一点。怎么处理都是得罪一回人。”
“那你在会上咋不说。”
“我说啥,我说话咱俩就得有冲突,我是不主张处理的。你能听吗?我也看得出你是在搞折衷,所以我也就不便再多说了。”杨启才说着叹了一口气。
两人说着话到了汇源酒店,酒店的老板是原来车站退休的副站长,离车站不远,要是有客人就领到这里来招待。老板以为来了铁路局的哪个领导才会这么兴师动众,杨启才一听,朗声笑过,说:“请谁?请我们自己,不应该吗?”
老板忙说应该应该。老板忙吩咐下去打开作为歌舞厅的大包间,并告诉今天要封闭歌舞厅,只留车站的这拨客人了。那天大家吃喝得都很尽兴,对着偌大的空间唱了半天的卡拉OK,都感到没啥意思。老板心血来潮,在外面找了几个小姐,说:“我出钱请几个小姐,跟着唱唱歌跳跳舞吧。”
清一色的都是党委成员们一起请小姐的事还真得有些胆量,大家借着酒劲,一边喝着酒,一边与小姐唱歌,玩得十分的开心。谭连民因为岳父住院,本想找个借口离开。可是他怕别人知道岳父住院,避不了去探视,只好硬着头皮陪着。
杨启才在车务段时陪着客人每次喝酒都在一斤以上,可现在他酒一上口就恶心。他借故说上厕所,便坐在走廊的沙发上,这时,从卫生间里走出了一个人,见到他便打招呼,杨启才只发了一下愣,很快他就知道这是吴彩霞的丈夫,市政府办公厅的钱主任,他们只见过一次面,彼此的印象一下子都非常深刻。
钱主任看到杨启才脸色难看,问:“怎么喝多了?是你们车站有接待吗?”
“我这身体不知怎么了,最近一段时间喝不下酒了。”杨启才见对方警惕着歌舞厅的情况,说:“没有什么接待,只是单位的一些同志,想凑在一起喝酒。”
钱主任听出杨启才有搪塞的意思,说:“你看老吴这种情况,我就不进去了。”
杨启才从钱主任的话里琢磨出来,他已经了解了吴彩霞的事。
“无所谓,我劝她说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也该休息休息了。”钱主任说。一个包厢里有人出来喊他进去,他与杨启才客套了两句,随着那个人进了包厢。
杨启才觉得继续在外面坐着不太合适,进去对谭连民说身体不好,先走一会儿,他想说看到吴彩霞的丈夫的事,又怕搅了几个人的兴致,就没有说出来。
陈英晚上回到家里,淘米做饭,准备做菜时,她的丈夫杨斌回来了。陈英与杨斌认识还是车站财务科长于东介绍的。当时陈英还在技术科,于东给陈英介绍了自己在铁路设计院工作的高中时同学杨斌。两人一见如故,杨斌属于知识分子型的那种男人,白白净净一表人材,全身上下透出一种书生气。两人开始谈恋爱,一年后结婚,那时是在谭连民和杨启才到车站工作不久,谭连民以证婚人的身份讲了话。陈英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杨斌却顾自走进了房间。看到杨斌不高兴,陈英也进了屋,问他不高兴的理由,杨斌愤愤地说:“现在整个分局都知道你陈英在局长面前露了大脸,都说那个新来的王局长已经钦定你当副站长了。”
“现在八字没一撇呢,你听谁说的?”
“人家说还不是因为你那张漂亮的脸蛋,让领导心里喜欢,才会选中你的。”杨斌把在外面听到的话,描述了一遍,其中说到了她与谭站长的关系不正常。
陈英气愤,说:“你说什么呢?你把领导都当成什么人了。”
“咱们俩刚多大呀,都才工作几年呀,你就一升再升,能不遭人误解吗?”
“杨斌,你这是嫉妒。我之所以不留在条件优越的机关工作,而是选择到基层,才能有这样的机遇,要是在机关,恐怕再也不会轮到我。你问问那些在机关的同学们,他们哪个又能舍得机关高薪,又有谁愿意到基层来吃这个苦?”
“水平能力政绩那还不就是领导的一句话。无风不起浪。”杨斌固执己见。
陈英甩了围裙,大声说:“别人不理解我可以,嘴在人家脸上长着,我们管不了人家。你若不理解我,那就说明问题了。我做什么工作,那是组织上的安排,我之所以到基层来工作,就是要充分证明我存在的价值。杨斌,你听明白了吗?”
杨斌还没明陈英的话中的意思,陈英说:“我回我妈家去住,你自己琢磨吧。”
6
第二天,谭连民刚到单位,多经办主任匆匆忙忙过来,说分局多经分处要求将原来在市内的专用线上设立的行包办理点撤消,因为货主反映这是违规收费,故意增加货主负担。谭连民与多经主任一起去了多经分处,可是多经分处长说这是黄局长意见。从分局多经分处回来,谭连民去食堂吃过午饭,感到行包办理点这件事有必要与杨启才交换一下意见,便走到书记的办公室这头来了。
杨启才的办公室的门关得很严,谭连民连想也没想推开了门,喊着老杨,拐进里间来。他和杨启才的办公室都有里外间,他走进里间时,先听到了里面有些忙乱的声音,而后看到了杨启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与他同时站起来的还有陈英。
“我说你进来时也不敲门,在你家也没有这么随便的吧。”杨启才明明有埋怨成分,却面带微笑轻松地说出来。
“我哪知道梯队干部正向领导汇报呢。”谭连民同样用玩笑的口吻说。谭连民看了一眼陈英,发现陈英好像刚刚哭过,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头。
陈英很难为情地笑笑,掩饰着难堪,说:“刚才我正跟书记汇报,今天上午市电视台的几个记者偷拍了咱们售票室的售票员与票贩子交易的镜头。”
“咱们跟他们刘台长的交情不错嘛,那些软席卧铺的不管多紧张都可着他来,怎么还来找咱们的麻烦,一会儿咱们打个电话与他们刘台长好好理论理论。”谭连民知道新闻界的利害,说不定哪个局长就要给他一顿暴骂。
“你别先发脾气,没那么严重,几个小记者拿着记者证买票,售票员没理他,让他们排队,他们发私怨才这么做的,拿回去也不一定能播出来。”杨启才说。
陈英说:“正巧我去售票室帮别人买票。我看见那几个记者正拿着摄像机对着窗口。我顺着镜头一看,那个窗口一个票贩子正在住里塞钱呢。”
“这个售票员一定要严肃处理,尽给我惹乱子。”谭连民又对陈英说:“多谢你了,不然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样的事呢。还是咱们小陈行啊……”
谭连民本想再开个玩笑,转念觉得这不是开玩笑的话题,打住了。
陈英也听出潜台词来,脸一红,说:“那我走了。”
陈英扭身走了出去,那窈窕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口处。
谭连民觉得他应该回避陈英这个话题,因为他们已经把陈英接替吴彩霞的意见报到分局人事分处。当初谭连民认为陈英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与杨启才商量提拔她当技术科科长。杨启才考虑如果让一个工作还不到五年的年轻工程师直接当了科长,恐怕同科的人不服气。他提议先把陈英安排在了团委书记岗位进行培养。
当时谭连民还有些醋意,要是提拔成技术科长,工作接触一定会多一些,最起码陈英的俊俏的长相还令谭连民心情很愉悦。杨书记接下来介绍说陈英又是党员,又有组织能力,在大学里做过团支部书记,有做团工作的经验。谭连民对杨启才的这些介绍并不感兴趣,但是他也没有反对,他不得不佩服杨启才的老谋深算,把陈英提拔到团委工作,又让人找不到任何麻烦。
吴彩霞把值班员李群找到了办公室,宣布了车站准备对他做假考勤的问题的处理意见,让他正确对待,努力工作,争取早日上岗。
“吴站长,我知道过去是您帮我把这件事扛了下来,我会感恩戴德的,可是因为这次我对局长的态度,也不至于老账新账一起算吧。”
吴彩霞长叹了一声,似有难言苦衷,“这还不是把你跟我拴在一根线上了吗,恐怕我这个客运副站长也时日不多了,这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是不是陈英做的鬼呀?是不是她跟咱们做对呀?”
吴彩霞煞有介事地说:“你没听到议论吧,这回陈英要接我这个副站长了。”
“什么,陈英?她那一个毛丫头片子也能当上副站长?”
“人家是大学生,又是工程师,又是团委书记,哪个资格不够哇。”
“我看除了他长得漂亮外,哪个中层干部都比她强,也就是书记站长看上她这个人了吧,才会这样的抬举她。”
“无凭无证,可不能乱说。”吴彩霞说着,又笑了起来,“你这个年轻人的思考也挺独特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说那天开党委会研究你的处理问题结束后,班子成员一高兴就去了咱们老副站长开的饭店,还找了小姐做陪。”
“咱们那个老副站长的酒店我知道,还有其他服务项目呢。”李群停了下来,眼睛睁大,说:“他们不会去嫖娼吧?”
“怎么会呢,那可是清一色的班子成员啊。但杨书记半道就走了。”吴彩霞默许了李群的说法,但是话说得很婉转。
李群听出其中的潜台词,说:“肯定杨书记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我会以车站职工的名义反映情况没有错吧?至于清白吗,那就需要上面的核实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