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洋人势力混杂,早在旧朝末年,便被他们规划分割好,每到一个口岸便是不同的势力把控,规矩也不同。”
“最近那边的帮派势力,跟法租界和日租界纠葛不断,牵连到很多人,形势复杂。”
纪鸿洲声线低沉解释着,“我们毕竟是外来的,千里迢迢的,别跑去趟这摊浑水。”
秦音正自若有所思,便听钟淮泯接话道:
“这笔生意不做也罢,咱们直接送货出境,海运转铁路,能绕过港城,从下游小港口出去,少遇几个卡,我有熟人,也能帮上忙。”
纪文洲也说,“据目前收到的消息,我们分析过,百鹤门那几个歌舞姬的背景也很复杂,得找个由头,请进去喝杯茶。”
港城是‘国中国’,那边自有制度。
早在旧朝末年时,就成了朝廷都伸不进手的地方。
哪怕你犯了诛九族的大罪,能逃进港城去,便等于逃出生天,朝廷也不能在港城随便拿人。
发展到如今,港城已经是洋人政府说了算的地方,不是任何一方军阀能牵制的。
涉及到军政上的忌讳,他们口径一致,秦音自然也便放下了把生意做过去的念头。
“...成,那回头我见到杨老板,再同他说清楚这件事。”
*
端午过后没几日,秦音收到了傅文睿的电报。
他在英国,一切已经筹备就绪。
秦音便召集商会众人议事,敲定第一批次出口的货量和运输航线。
这批货并不多。
但军政府这边,给予了大力支持,出境这一路都有兵府司派人押货。
这件大事敲定,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钟淮泯路子广,亲自跟货跑了一趟,也是顺带打听一些消息。
六月中旬,他才回到湘城,单独找到纪鸿洲说起这趟的经历。
“...货是送出去了,不过也惊动了港城一些人,不是我跑得快,少说要被请去吃好几家的茶。”
他抓了抓还没来得及剃的胡子,浓眉紧拧沉声道:
“线人潜在暗处,短时日内恐怕很难能打听到内部消息,不过一些小道消息,我听了两耳朵。”
“港城那边工业商贸发达,但租界的工人受压迫太久,最近好像被帮派煽动,要有大动作。”
纪鸿洲眼眸微眯,“什么动作?”
“兔子急了咬人呗。”钟淮泯摇摇头,“我猜,恐怕是帮派的利益受到洋人政府踩割,所以掀动民众的情绪,来制造动乱。”
纪鸿洲皱眉,沉凝道:
“...这不是好事。”
洋人政府,怎么会在意一些民众的情绪?
老百姓不过混口饭吃,被有心人煽动利用,跟武装政府硬碰硬,会死很多人。
“是不是好事,咱们也没办法,鞭长莫及啊。”
钟淮泯叹了口气,说着站起身,挠着发痒的头皮跟他告别:
“我不跟你说了,你真想知道更细的,等线人的消息吧,我先回去歇歇脚。”
纪鸿洲没说什么,只淡淡嗯了声。
“去吧。”
目送钟淮泯走出办公间,纪鸿洲翻了翻手底的公务,也没什么很要紧的事。
他想了想,便准备早点回公馆,好跟秦音分享货物已搭船出境的好消息。
她最近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信儿,生怕中途出什么岔子。
然而刚站起身,便见展翔推门进来,手里拿一封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