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是不能有自己的感情的，所以他只心软了一瞬。</P>

只有一瞬。</P>

暗一又去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瓶子。</P>

他往奶水里滴入了两滴药汁。</P>

婴儿最多只能承受两滴了。</P>

他把瓶子收起来。</P>

这是给暗卫们的药，可以激发人的潜能，让人在习武之道可以更顺畅。</P>

但不会给权贵们用，因为这是以寿命为代价的，极为损耗元气。</P>

他面无表情的把加了药的奶水给婴儿喝下。</P>

希望他能熬过层层的暗卫筛选，活着走到他面前。</P>

想起那些血腥残酷的杀戮，他一个人站在尸体堆成的小山上。</P>

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P>

那是第一场考验。</P>

对于现在的暗一而言，是挥几下剑的事。</P>

却是他永远抹不去的噩梦。</P>

筛选他们的人把他放出来，对他说恭喜。</P>

恭喜他活下来了，可以进入下一轮了。</P>

暗一垂眼，喂着一勺一勺喝奶正香的婴儿。</P>

他不能对这个孩子生起慈爱之心，他能活下来的可能太小了。</P>

与其到时悲痛难忍，不如现在硬起心肠。</P>

最多最多，给他点东西，让他活下去的可能大一些。</P>

……</P>

宫外，江继彬还在忙着皇上派给他的一堆活儿。</P>

蕙兰坐在她旁边没事做，拿起墨块开始研。</P>

一圈一圈，清水在砚台上颜色渐深。</P>

她纠结小声开口：“江郎，这种宴会，我就不去了吧。”</P>

“你也知道的，我的出身……”</P>

江继彬生气放下册本：“是哪个人又在你耳根子边上闲话了？”</P>

蕙兰拉着他的衣袖：“不是，府里没人说，但没人说就不代表不是了。”</P>

“宫宴虽然可以带家眷，但并不是一定要带的，你一个人去吧。”</P>

“我去了，对你不好。”</P>

江继彬知道了，她又是担心自己的出身会影响他的仕途。</P>

“兰儿，英雄不问出处，你是我的夫人。”</P>

“前朝也有教坊司女子入宫为妃，陛下不是那些掉书袋的老迂腐。”</P>

“他用人不会在意你夫人是出身如何，只会在意你能不能给他办实事。”</P>

“所以你不用担心你自己对我会不利。”</P>

蕙兰沉默片刻，抬眼已是泪水涟涟。</P>

“我不是完全为了你，你忙着朝廷的事，不参与妇人之间的宴席。”</P>

“你不知道她们的闲言碎语有多么难听，你不知道她们鄙夷的眼神有多么让人难受，你不知道她们的排挤有多可怕。”</P>

“我试过了，试过融入官家夫人的生活。”</P>

“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接受了。”</P>

“但是我做不到。”</P>

“江郎，我做不到。”</P>

“我不想再接受她们的鄙夷了。”</P>

蕙兰看他愣住的样子，终于说出来了。</P>

这些话她憋在心底很久了。</P>

她以前是什么都会和他说，但是渐渐的，不一样了。</P>

现在他是探花郎，是陛下的心腹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