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眯着眼看着昏暗光线下的身影,隔着层层床帘子其实根本就看不真切,只能随着身影晃动时的明暗隐约确定些许位置,但,却无比心安。
因为爷知道,她就在那。
昨儿八哥虽没有明说,但别说他了,就连老十那个糊涂的都能隐约听出两分意思,看起来这两年八哥的手段是玩得越发熟练了,卖惨再加上出口许诺未来前程的拉拢手段都用到自家兄弟身上了!或许,在那位眼里,从来都没有所谓的自家兄弟,这只不过是他一直以来的一厢情愿罢了!
现在想想只觉得讽刺,他们最初的情分本就是建立在银子上的,爷如何奢求真心?
不过念起老十,就不免又是感动又是好气,那傻子在听明白老八话里的意思之后就一直再没给过老八什么好脸色,昨儿他们散的时候甚至连句话都没给老八留,蠢得他都不忍直视!
他们这些个兄弟别管私底下撕的再如何你死我活的,但面上向来都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太子和老大,这两个早就撕出真火气了,却依旧能在皇上面前表演兄弟有爱,皇上明明心知肚明,却也一脸欣慰地看着两人演!
比起太子和老大那你死我活的局面,老八对他这才哪到哪啊,老十就这么跟老八撕破脸面,就老八那个满肚子谋划的,能把老十给玩死喽,还不得他这个做哥哥的多看顾着!
真的是,这脑袋,没继承半分贵额娘的聪慧审时度势。
想着想着就又睡了过去。
等九爷洗漱用膳时,日头都快至中天了。
滚得奶白的鱼汤,弹牙爽滑的鱼圆,再配上四样清爽的小碟咸菜,简简单单,吃着却说不出来的舒坦。
别说,这酒醉后吃上点东西身体果然好受了许多。
九爷往榻上一歪,小几上摆着两样蜜饯,九制陈皮和姜糖片,旁边还放着一盏茶。
他挑了挑眉,这倒是难得,近两个月爷在这正院吃过的茶简直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甚至吃过的每一盏都有‘由头’可寻,今儿这大早上的就呈上了这么一杯,这是···果然爷就不该抱有期待的。
茶盖还没全掀开,光闻这味儿,就知道不是茶该有的,果然,茶汤色清,瞧着有那么两分像祁门红茶的汤色,就是这里面泡的绝对不是,那一颗颗的像是某种梅子,长丝状的是···陈皮!?
九爷这边脸色古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家这位福晋自他醒来后好像···一句话都未曾与他说过,这是···又闷气了?
“咳。”九爷一眼又一眼地瞄着不远处绣着佛经的女人。
荿英哪里感觉不到那欲言又止的视线?不过她就是不抬头不停手。
九爷摸了摸鼻子,踩着软底靴子好似第一次见屋里的陈设一般,慢悠悠地逛了一圈,最终逛到了荿英边上,看着绣了大半的心经,先是被那字里行间带着两分洒脱三分飘逸的字惊得一愣,接着胸腔里就满满涨涨的不自觉开口道了一句:“福晋这字很不错。”
“咳。”九爷突然想起某人的闷气还没散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爷不过就多吃了两杯,又哪里惹到了你···好吧,昨儿都是老十那个脑袋不清楚的一个劲儿拉拽着爷,不喝老十根本就不撒手,”再加上老十一句话都不与老八说,就连老八主动敬酒都装醉只拉着他拼酒,可那蠢材也不想想,就他自己那点本事儿哪里能骗的住老八,而他又不能真让老十和老八撕开脸面,只能弄假成真,真把那蠢材灌醉,醉倒了好,省得半醉半醒的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可是他低估了老十的酒量,本来他的酒量的确是胜老十一筹的,但是自从老十娶了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那酒量就越发的厉害了,他倒是的确把老十给灌倒了,但自己···也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