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途开步即危机,鱼解深潜鸟解飞。
奉天殿内百官各就其位,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次早朝,却隐隐涌动着暗潮。
朱棣稳稳坐在龙椅上,龙目半阖,看似漫不经心,却将殿内诸人一举一动,尽了然于胸。
官员们心思各异。
如姚广孝之流,老神在在的居于殿内,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任亨泰和李仕鲁对视一眼,再瞧瞧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于刹那流露出不忍之色,叹口气不再多言。
今日之后,李仕鲁已经准备辞官了。
他隐隐能感觉到,现在已经对都察院开始失去控制,很难压的住那些野心勃勃的御史。
而那些昨日曾拜访练家的官员,已忍不住眉飞色舞,只等‘那人’到来,给与苏谨致命一击!
英使杰克也被再次召见入宫。
只是这一次,他隐隐有感觉,即将要发生的事,似乎和他这个始作俑者,关系不大。
“今日复议谙厄利亚求和一事,诸位有何奏言?”
朱棣语气沉稳,不带一丝情绪缓缓开口。
杰克环视左右,见无人主动开口,就准备上前,适当的给朱棣‘松一松’链子,以免后者狗急跳墙,与大英开战。
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通传的声音:“前吏部左侍郎练子宁觐见————!”
朱棣嘴角噙起难以觉察的冷笑,淡漠开口:“宣。”
很快,练子宁就被带着进奉天殿。
他似乎毫无惧怕,进殿也不急着叩见,而是若有所思的环视一周。
他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思故之情,似乎在缅怀当年的时光。
最后将眼睛落于殿上那处皇位。
皇位虽好,但上面却坐着一个他讨厌的屁股。
“见过燕王。”
练子宁既不叩拜,也不躬身,只是随意的抱抱拳。
最过分的,他绝口不提陛下,仍以燕王称之,无君无父之心昭然若揭。
若是以往,恐怕就凭这几个字,朱棣就得割了他的舌头。
只不过今日他的脾气似乎相当好,对于练子宁的称呼,又好像完全没听到。
“大胆,你...”
朱棣挥挥手,阻止黄俨的喝问,直接问道:
“尔既已选择归隐,今日又因何事面君?”
练子宁面露坦然:“前臣乃为锄奸而来!”
“哈哈哈,可笑!”
朱棣冷眼望去:“你是说,朕这朝堂有奸人了?朕怎么不知道?”
说着看向姚广孝:“大师,你知道吗?”
姚广孝这才缓缓睁开眼,笑眯眯的施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贫僧未曾听闻。”
练子宁闻言冷笑:“你们主仆二人又何必做戏?我今日就是为奸臣苏谨而来!”
“苏谨?”
朱棣假作吃惊:“苏谨很好啊,他有什么罪?朕倒是有些好奇。”
说着又看向姚广孝:“苏谨这小子最近又干啥了?难不成偷了练家的鸡不成,惹的人家进宫来告状?”
“这个...苏大人想必不会如此。”
“嗯,朕觉得也是。”
练子宁想过朱棣会勃然大怒,也想过朱棣甚至不允许他开口。
却没想到人家只当他是个玩笑。
想到此处,心中的怒意愈加勃发:“燕王!你以为以一句玩笑,就可以掩盖苏谨的罪行吗!”
“哼!”
朱棣的眼神开始冰冷,心中默默念道:“谨弟,这是朕最后给他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