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天九十五阙(2 / 2)

中元篇章 萍澜 4007 字 9个月前

但霆筠却是认为莫说此刻身临战场,就算不曾,她也不会与这些百姓一同玩耍。因为霆筠是个高傲的人,她不仅有着崇高的理想、至高的理念,更是有着无上的意志与信仰!如此伟大的她,又岂会抽出无比宝贵的时间与这些百姓一起玩耍呢?

也许玩耍总会使人愉悦,但可惜的是他们与霆筠却注定玩不到一块儿去。

高贵的霆筠是发自内心瞧不起这些只知道玩耍的平民百姓的,因为在她这个正经人来看,将时间浪费在玩耍之上,简直就是简直就是就是一种十恶不赦的罪孽!

甩动手臂,毫不留情的将孩童甩到了一旁,亦是甩倒在地面之上。而孩童也是识相的紧,连忙起身之后便灰溜溜的离去,而周围的百姓亦是瞬间作散,如若逃避鬼神一般,逃离了霆筠的身旁。

霆筠驱散了所人,还是所有人都避开了她?也许这并不要紧,因为她不喜欢玩耍没有关系,罪孽却很是喜欢,甚至可以说是热爱玩耍。例如说猩红的苦难长刀已于她手中化作了圆润的皮球模样,也许其上散发着难言的邪异力量,却也不曾凭此来对霆筠展开攻击,而是随手丢向了那渐渐远去的孩童。

孩童开心的接过皮球,且是在手中拍了拍,随后又出传给了身旁的中年男子。男子似逢忙碌,却也挤出一瞬闲暇,不仅将皮球接过,更是拍打了两下,随后又传给了一旁的百姓

猩红的皮球于无尽长街之上、熙攘百姓手中传递了起来,且在传递之间,对着街路中央的霆筠临近而去。可就在皮球即将临近之时,那足以弑杀神灵的高贵飞羽,却于一瞬辞弦而出,不仅将皮球贯穿,更是使其化作无数碎片,掉落在了地上。

高贵且是肩负无上使命、重担的她,仅是松开手指便扼杀了即将到来的危险,但随着皮球破碎,所有百姓都是站在了街路两旁,眼睁睁的看着碎裂一地的皮球,久久无动、久久无言。

没有人责怪霆筠,或者说是没有任何人敢于责怪她这个了不起且具备伟大理想、抱负的人。百姓们仅经片刻沉默便如潮退离长街,不仅涌入了两侧的楼阁、房屋之中,更是站在大敞的门窗之旁,对着街路中央的霆筠眼巴巴的瞧着、看着。

罪孽的形式多种多样,多种多样的形式也使他们各自不同,而在此刻罪孽将要展现出便是用平庸去疏远伟大,亦用伟大去制裁罪孽。

罪孽制定的“英雄”游戏,开始了。

耀眼烈阳瞬辞穹顶,仅经一瞬即至穹西,使本是明媚的天色,瞬间化作了夕阳的血色。

罪孽孤立夕阳长街,而本事破碎在霆筠身侧的猩红皮球亦似经过时间逆流而恢复成了原状,且是缓缓的滚到了罪孽的脚下。

皮球化作了种子,融入了地面之中,且有猩红荆棘破土而出,攀附在了罪孽的双脚之上,亦经生长而将其身形紧束。

荆棘已至三丈,且将周身黑焰的罪孽束缚成了“十”字状,而荆棘之上的锐刺亦经紧束而刺破了它的身躯,甚至是死死的缠绕在它的额头之上。

罪孽就在荆棘之上,双臂亦因荆棘束缚而呈现着张开怀抱的模样。

霆筠依是立身长街之上、夕阳之下,且是保持着持箭开弓的模样。

也许霆筠很强,但战胜一个人的方法却有很多,尤其对于罪孽而言它有的是战胜对手的方法与手段。别说是弑杀神灵的箭矢,就算真正的神灵在此,罪孽也会将其拖入无明的深渊、噬人的炼狱之中。

长街无声,霆筠、罪孽皆是无动,不过却是有着猩红苦难所化的长枪,于苍穹之上瞬坠而下,且是精准的插在了霆筠的身前。

是苦难,是罪孽的苦难,罪孽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知着霆筠,只有这杆长枪,才能将它击杀。或者说只要将这杆猩红的长枪刺在它的身上,那么一切都会迎来终结。而且事实证明,身为霆筠最强手段的弑神飞羽也无法将罪孽击杀,那么这杆长枪对于霆筠而言,即是最后的希望。

也许对于霆筠而言,将长枪刺在罪孽身上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对于一位“异常”而言,将长枪刺在“神灵”的身上,无疑是难于登天。

霆筠放下了手中的长弓,并拔出苦难所化的长枪。

长枪入手,是彻骨的寒凉,那不单单是质感所带来的感受,更是人间种种苦难汇聚而成的感触。长枪并不轻盈,那是如山罪孽所化的沉重,若心中没有战胜罪孽与苦难的决心,那么恐怕就连拔出它的资格都不会拥有。

虽是寒凉、沉重,但霆筠还是将其紧握在手,并对着远处荆棘之上的罪孽缓步走去。但也未曾走出数步,即闻无数窃窃私语之声,于街路两侧的无数楼阁、房屋之中瞬起。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出身低贱,却也从未低下过头,只要将这愚蠢的硬骨头杀死,便能彰显出软弱之人的手段与强大。”

“可她从未做错过什么,也不曾去做些什么。”

“也许她只是不愿卑微的活着,但她却是不知道对于那些具备崇高理想与无上信仰之人而言,只是抬起头便是一种十恶不赦的罪孽!”

“我们不能让她如愿以偿,如果我们对此视而不见,那么视而不见的我们便是一种罪孽,如果让她如愿以偿,那么我们便是顺从了世间的寒凉。”

长街之上声响万千,不过却都是寻常百姓的私语之声,没有人敢于呐喊,因为他们都很担心、很惧怕,那连皮球都不肯拍一下的霆筠,会将手中的枪头调转对准他们。

但也不是所有百姓都是这般,就在霆筠继续前行之时,一位孩童却是于街旁小巷中走出。

霆筠认得孩童,是最初拉着她的手,想要与她一同玩耍的孩童,也是遭到她拒绝的孩童。孩童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人,也许他并不勇敢,也没有拦路的力量,但他却很是清楚自己为何要拦在霆筠身前,哪怕此刻的他已是瑟瑟发抖,面上亦因惊惧而泪涕横流。

孩童什么都没有说,他仅是张开了怀抱挡在了霆筠身前,试图用自己那尚稚的身躯将霆筠拦下。但可惜的是无论是坚定的信念,还是崇高的理念,都不允许霆筠驻足,因为对她而言,击杀十字荆棘之上的罪孽,便是她唯一的使命。

霆筠也许很是高傲,但也未必做错了什么。

英雄嘛,不仅要战胜人间的罪孽与苦难,更要将它们扼杀在萌芽的摇篮之中。而且对霆筠而言,无论是击杀前方的罪孽,还是击杀承载罪孽的青鸾,都是她的职责与使命。

猩红长枪瞬起,且是毫无悬念的贯穿了孩童的胸膛,使他与鲜血一同倒在了长街中央、夕阳血色之下。

霆筠杀了孩童,也许她明知这是错的、这是不对的,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而这么做的代价便是罪孽独有的漆黑火焰,也是瞬间燃于她那持枪的手臂之上。

经罪孽之火烧灼,却也未使霆筠驻足,虽是亲手杀死了一位无辜,却也未使霆筠迷茫。她依是手持长枪向前坚定而行,似乎早在许久之前她便已是知晓自己肩上的并不单单只有英雄之名。

随着孩童倒下,又有新的百姓走到了长街之上,亦似之前孩童那般拦在了霆筠身前

百姓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却也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霆筠的脚下,亦是死在了她手中的苦难长枪之下。

看上去百姓们就像是传说中的英雄,一个接一个的出现,纵是明知会死,却也义无反顾的阻拦着罪孽与苦难前行。

但为了击杀十字荆棘之上那真正的罪孽,霆筠却始终都未曾停下脚步,哪怕在临近十字荆棘、漆黑罪孽之前,百姓已如无数繁花,覆满了她身后的长街。

而漆黑的罪孽之火,也是随着霆筠击杀了一位又一位百姓,覆满了她的身躯。

夕阳依悬,长街血色依浓。

霆筠虽是来到了紧束荆棘之上的罪孽身前,但是在旁看来就像是两位罪孽同立血色之中,一位被猩红荆棘紧束在上,一位手持猩红长枪在下。

霆筠呈现罪孽之形,翘首仰望着荆棘之上的罪孽,手中苦难长枪刚刚抬起,便于身后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响。

回首观望,仅见倒在长街之上的无数百姓,皆是挣扎起身,且是对着她怒目相视、扑杀而至。而在霆筠回首一瞬,紧束于荆棘之上的罪孽之火,亦是渐渐熄灭,于中露出了青鸾的模样。

夕阳之下

血色之中

长街中央

青鸾依被荆棘紧束

但由夕阳血色开阔长街猩红荆棘的衬托,竟是有了几分神圣的模样。

反倒是手持苦难长枪、周身覆有黑焰的霆筠,竟似化身为罪孽,呈现着无比邪恶的模样。

稚岁的孩童迎面扑来,霆筠当即挥枪而扫,虽看似一枪劲力十足,也是结实的斩在了孩童的脸颊之上。但长枪与脸颊相遇一瞬,脸颊不仅未破,长枪更似泥土一般瞬碎于空中化作猩红烟尘消散。

仅在长枪破碎一瞬,霆筠即是向后退了一步,本想取背后的弑神飞羽,却是不曾想无论是入手的羽箭还是长弓,皆是于洁白无瑕,化作了漆黑如墨的模样。

羽箭依搭于弦,但漆黑长弓也仅是微开,便似之前那苦难长枪,仅因承受劲力丝毫,便于霆筠眼前化作泥土崩碎、消散。

如若英雄般的百姓已是临近,且是正对霆筠扑杀而来。

弓箭虽是尽碎,但霆筠尚有镂空、六翼,却也不曾想镂空手臂仅是瞬抬,六翼腿足仅是瞬出,即似长枪、弓箭那般如若泥土破碎,且是渐消渐散。

孩童扑到了罪孽的身上,且似英雄那般将其扑倒在地,而周围的百姓亦是一拥而上,将罪孽死死围绕在中央。

长发凝聚,似是想要编织成网,凭借锋锐将霆筠护在中央。但凝聚之后,却也化作了漆黑的模样,虽是成功编织成网,但仅经稍加触碰便是如尘消散。

拳打

脚踢

抱摔

锁喉

扯头发

霆筠于无数百姓之间失去了意识,却也未过太久便于昏迷中醒来。

她发现身前依旧是似无尽头的长街,而苍穹也依旧是呈现着血色的模样,而青鸾就站在街路的远处,不仅拔出了身前的苦难长枪,更是向着她所在之处坚定的走来。

故事依旧是那个故事。

英雄拔出了苦难的长枪,且是用着无比坚定的步伐对着罪孽走去。

罪孽依是被猩红荆棘紧束于夕阳之下、长街中央,呈现着十字的模样。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虽然依有无数百姓纷纷走出了小巷,却也不曾阻挡在青鸾身前,而是纷纷跟随在她身后,成为了她的追随者、拥护者。

青鸾站在了荆棘所束的罪孽之前,且将手中猩红长枪刺入了她的胸膛,而无数百姓更是拿着燃有漆黑火焰的火把,将紧束在她身上的荆棘点燃。

漆黑的火焰之中,霆筠环顾着长街之上的百姓,亦是得见了他们脸上的笑容,且在此刻方才知晓,原来自己才是罪孽。

霆筠死了,死在了罪孽的手中。而随着她的身死,整座罪孽所化的城市,也是如若烟尘消散而去,就连大地也是恢复成了如若核爆冲击过后的模样。

荆棘依在,霆筠也依是被其紧束呈十字模样。

烈火虽熄,霆筠却是化作了如若罪孽弃子的焦炭之形,且是再无之前那高傲且圣洁的模样。

青鸾依由罪孽之火包裹,此刻虽是依立十字之前,却是微微侧首,看向了远方晴雷与寒烟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