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王对陆晨检查来检查去,满意极了,其实他方才说的话有很大吹牛逼的成分。 陆晨可不止比自己年轻时强半分,那强一倍都差不多了,他都怀疑这小子是吃什么长大的,难不成在红尘中不依靠仙道法则成仙,就远比同境的人要强? 这何止是仙王道基,他感觉陆晨破入仙王根本不是难事,只是时间问题,甚至以后能走得更远也不一定。 蛮王对自己这回要教导的对象很满意,他坚信对方是能学会的。 “老子要传你的法,是我蛮族一脉的至高奥义,名为洪荒诀。” 蛮王开口道,他原本看上去一幅病恹恹的样子,此时却是神采奕奕。 但战王和魂王知道,这只是老蛮子兴奋劲儿上来了,算是某种回光返照,他身上的伤势越来越严重,而且精神想要抵抗黑暗不详物质侵蚀,恐怕也会越来越难。 若是没有其他转机,恐怕再过万年,蛮王就要彻底黑化,无力回天了。 “洪荒诀?” 陆晨听着这个名字,“前辈,晚辈已有自己的功法路线,不适合再转修了。” 听名字,他以为是蛮王要传他蛮族一脉的修行功法,让他转修。 蛮王吹大气时胡子摇摆,“想什么呢,你放心,这不是功法,也不是什么复杂花哨的宝术,而是一种根本性的秘术,用以增强自身,本质是炼体之术。” “炼体之术?” 陆晨的好奇心被勾起,若是这种类型的秘法,他倒是可以学习一番,会有不小助力。 这可是仙王法,多半不会那么简单,有无穷威能,足够自己在突破前一直使用,甚至晋升九阶后依旧是好用的秘术。 蛮王点了点头,“我蛮族一脉自大荒走出,凡时与飞禽走兽搏斗,全靠一身凶猛的力量,而这种根本,我们一直在修到高深境界时,也不曾遗忘,我认为力量是道的一种本质,而法只是一种使用方式,只要你的力量足够猛,用什么法都强。” 他一脸自得的道:“老子当年冲入异域,杀了个七进七出,什么花里胡哨的禁忌杀法没破过?只因力气大,没人拦得住我。” 尘荒在外旁听,擦着额头的冷汗,心说自己的师尊战王跟自己讲往事时,不知多少次骂过蛮王,着实就是个蛮子,不知进退。 那次战争,看似九天十地赢的辉煌,还斩杀了一位异域的不朽之王,但实际上是蛮王冒进的结果,他们也承受了相应的代价。 他看向陆晨,心说陆兄你现在懂了吧,蛮王不仅不是一位好老师,他的法也不适合一般人学。 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能打吗?这一点尘荒不否认,但还有一点同样重要,那就是要冷静。 蛮王这样的前辈虽然很值得尊敬,但他的打法却是不值得学习的啊,会容易让三军陷入困境。 尘荒心中回想和陆晨相识的过程,总体感觉陆晨还是一个比较沉稳理性的人,认为陆晨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无脑莽夫的秘法。 “前辈,这种法有什么副作用吗?” 陆晨恭敬的请教道,任何增幅基础实力的法,在他看来都有一定的副作用。 除了神禁,神禁是对体内潜能的一种激发态,而他早已常驻,已经不能再额外提升了。 提起这个,蛮王神情一滞,但还是开口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副作用,就是力量膨胀的时候,容易上头,可能等你反应过来,身边就没有战友了。” 陆晨:…… 那这洪荒之力,可真是有够坑的。 他体验过神之秘血禁术,那种感觉就是无数低语侵蚀大脑,幻象迷失心智,若是持续开启,不仅是对生命本源的一种透支,也是对灵魂的一种污染,到最后恐怕他还没有被耗尽寿元,就先彻底疯狂了。 这种坑爹的禁术在濒死之局用一下还好,平时他是不可能用的,如果蛮王的术就是这种类型的,他就不太感兴趣了。 见陆晨沉默,蛮王继续道:“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那只是秘术失控的情况,一般来说,只是会感觉战血沸腾,恨不得将所有人砍个遍而已,不会影响到你的思维,敌我还是能分清的。” 他见陆晨有些犹豫,对战王道:“老战,你来跟他说,老子的法牛不牛,当日我以一敌三,不还是卸了他们几条胳膊腿儿?” 战王皱了皱眉,本想说你特么跟谁称老子呢,但想想自己这位老兄弟估计时日不多了,也就不那么计较。 他点头道:“的确如此,那种秘法很强,乃是老蛮子最法的核心所在,若能习得,以你的天资,岂止是同境无敌,当是仙王境之下再无敌手。” 他也没有坑陆晨的意思,“但这种法也的确有些副作用,限制有几点,老蛮子表述不清楚,还是我来说吧。” 他顿了下,解释道,“其一就是体质,老蛮子的体质特殊,用数个纪元前的说法来命名,就是混天蛮体,是一种肉身力量及气血十分强大的体质,也唯有这种体质支撑得住洪荒诀的使用,否则一般体质只会爆体而亡,或是被秘术反向榨干。” “其二,使用时因为气血膨胀,肉身处于一个极境运转状态,的确可能会造成一些头脑不清醒的状况,这方面还要看自身的自控能力,在我看来,老蛮子这一点做的不怎么好,尽管他是这种法的开创者。” “最后就是,以你真仙的境界,使用这种秘术,会导致命源亏损,若是得不到补充,长期使用的话,恐怕你的不朽生命会出现残缺。” 战王的说明言简意赅,魂王也在一旁点头,这要是换老蛮子来解释,能掰扯一天。 陆晨听到最后一条,点了点头,燃命嘛,这我熟。 只不过蛮王法显然高明不少,副作用这么摆开来说,好像也不大,而且这是仙王法,即便是蛮王这个境界的人使用依旧有效。 对方凭借此法以一敌三,还曾在异域斩过不朽之王,由此可见还是很强大的。 战王继续道:“今日带你来此,算是一种战功的褒奖,是个机会,但若你对此法不感兴趣,也可拜入我或魂王门下。” 尘荒在后面听到战王的这句话,心说师尊你终于记得我说过的话了,陆兄可是绝佳的好苗子啊,光看你们身上的气质,就该是同路人。 陆兄出去后,说不是您的弟子,都没人信啊。 他又看向陆晨,心说陆兄你听到了吗,这法副作用不小,反正你本就同境几乎无敌了,还学这个做什么? 虽然这么想对蛮王前辈有些不敬,但这分明是莽夫才会用的法啊。 “老战,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别跟我抢,我感觉这小子挺对我胃口的,很适合传承我的法,老子都快入土了,你还要跟我争?” 老蛮王听见战王最后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要不是身体虚弱,就要抄起骨棒跟战王干一架了。 战王咧嘴笑了笑,让尘荒这个熟悉师尊的人都感到不适,他开口道:“我只是说说而已,选择权应该给年轻人。” 老蛮王抓住陆晨的肩膀,“小子,你想学谁的法!?” 此时,房间内,包括门口的尘荒,都盯着陆晨,等待他的答案。 魂王倒是没有给陆晨新的“建议”,因为他确实不想老兄弟法失传,那是一种看似莽夫,实则洞悉人体玄妙根本的法。 “蛮王前辈,我跟你学。” 在尘荒痛心疾首的惊讶表情中,陆晨开口道。 没什么好犹豫的,尘荒对自己不够了解,自己就喜欢这类简单粗暴的法。 什么同境无敌还不是他追求的,他追求的从来都是跨阶无敌。 在帝落时代,尽管目前的帝关是安全的,还有几位仙王强者能够照拂,但不可能一直都是安全的。 武帝传说虽然是随机投放了时间节点,但空间的本质是不会让探索者福利一般的进入世界旅游,这个时代恐怕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恐怕会有终极动乱。 到那时,一切靠山可能都没用,在乱战中,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而那时,若是有比自己强得多的异域高手来击杀自己怎么办?他必须要有足够的搏命手段。 且战王也说明了蛮王法的一些概念,他认为和自己的神之秘血禁术是完全不同的,属于偏向于神禁的法,只是过于激进而已,自己也不是准备完全照搬,而是要通过参悟蛮王的秘术,以演化出自己新的法。 血煞金身随着自己的实力提升,已经渐渐乏力,开始失效了,他感觉参考蛮王前辈的法,对自己的法进行改进,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再者就是,他感觉到了眼前这位白发老者的真挚,作为一个庇佑过九天十地有旧岁月的老人,其实蛮王真的没什么所求了。 这个老人不过是想给后世人,留一些自己法,不让自己一生的心血消失而已,他想找一个继承者,让他的死,体现在后人的生中。 “好,好,好!” 蛮王十分开心,连续拍着陆晨的肩膀,险些将陆晨拍入地板中,若不是他肉身强大,恐怕要被直接拍爆了。 这让陆晨对仙王级的强者更加敬畏,蛮王就算油尽灯枯,实力也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 “前辈,若是再继续拍下去,我就学不成了。” 陆晨苦笑着道,蛮王真的就是个粗人,高兴起来忘我,将他拍的要吐血。 尘荒在后面也是瞠目结舌,没想到陆晨拒绝了看上去最适合他的师尊,而选择了继承蛮王的衣钵。 他想到当日自己和陆晨初见的场景,在荒远的冥神山脉深处,小山村内,陆晨虽然煞气浓厚,但看上去倒也像是个世外高人,与自己品茶论道。 他心说完了,日后陆兄该不会也变成像蛮王一样战斗不怎么穿衣服,杀起来忘我的莽夫吧? “你也不用拜我为师,毕竟我的精力也有限,恐怕剩下的时间内只能再传你这一法了,你只需记得若是学会了,将来回九天时,去一趟的大荒州,在那里的蛮族部落寻一人,将此法传下去。” 蛮王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又坐了回去,剧烈的咳嗽,连忙运转玄功,镇压伤势,同时头部亮起一道赤霄,气血震荡,是为了让自己清醒几分,免得被黑暗迷惑堕落。 他其实心中也是有数的,自己教徒弟的本事不怎么地,就算陆晨天资不凡,自己恐怕也得花上数千年教会他。 等教会了陆晨这一秘法,他就可以没有遗憾的上路了,找一个地方,让战王与魂王将自己击杀,把黑暗物质排出九天十地。 陆晨看着蛮王这个状态,有些担忧,行礼应允道:“前辈放心,承前辈之恩,蛮王前辈所托,我将来必定完成。” 蛮王欣慰的点头,“你今日就不要离开了,待我调整下状态,明日开始传你秘法。” 陆晨见蛮王盘坐在那里,战王与魂王联手为其疗伤,稳定伤势,帮助其抵御那股黑暗物质,心中也是感到沉重。 无疑,边荒三王都是可敬的,亲眼看着这样一位粗犷的英雄,就这样被黑暗侵蚀,走向末路,令人心中难受。 “战王前辈,难道蛮王前辈的伤势就真的无法挽救了吗?” 陆晨感觉到房间内的压抑,尘荒已经离去,继续维持阵法,否则一旦在蛮王这里出了问题,有任何黑暗不详物质泄露到帝关,都会是一场大祸。 战王摇头叹息,“我们遣人去仙域要仙药,但以往交好的两位老友,一位在十万年前的大乱中战死,一位重伤后自己用掉了仙药,仙域的其他仙王没有愿意伸出援手者。” “仙域那帮家伙不当人子,我们虽为九天十地故土而战,但也相当于为仙域守了外门,这种时候,居然如此无情……” 魂王声音低沉,显然带着愤怒,“老蛮子若是陨落,迟早有一日,异域会打入仙域!” “老鬼!” 战王沉声道,他也知道自己的老兄弟情绪激动,叹息一声道:“我们不会让那一日发生的,起码在我等战死之前,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