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奈说得没错,琉璃确实是个可怜虫,是个无论她如何摇尾乞怜,也得不到桂丽烟一点点爱的可怜虫。
琉璃还不到两岁的时候,她还小得没有一丁点儿记忆的时候,母亲桂丽烟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外出,半夜才回来,后来好几天才回来,再后来,就是好几个星期才回来,每次回到家都非常疲惫,心情很不好,琉璃想要抱抱她亲亲她,都被她冷漠的无视了。
在桂丽烟的眼里,父亲和琉璃无论做什么都是错,出现在她眼前就让她无比烦躁,这个家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枷锁。
后来,桂丽烟回来了,抱着襁褓中的容奈。
小小的琉璃开心极了,不仅妈妈回家了,还有一个小妹妹作为自己的玩伴,她总是小心翼翼又好奇地围在容奈身边转,可桂丽烟却总把她当做一只毛躁的小狗一样推开,生怕她没轻没重伤害到容奈。
而被偏爱的容奈更是不把琉璃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好吃的要抢,好玩的要抢,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是琉璃有的,她都应该要抢过来独享。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桂丽烟总是会带着容奈消失一阵子,又再回来住上几天。
直到有一天,桂丽烟提了一个行李箱离开,只有四岁的琉璃虽然还不太明白,但冥冥之中感觉到母亲的这一走,她就再也难见到她了,于是她挣开抱着她的眼泪汪汪的父亲,奋力追赶出去,抱着桂丽烟的裤腿撕心裂肺的哭着“妈妈别走!”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挽留只会让桂丽更加心烦,掰开她稚嫩的小手一把将她推倒在了路边的小水沟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么绝情的母亲!
可在小孩子眼里,父母总是没有过错的,还不省人事的琉璃不会因此记恨桂丽烟,毕竟,那是她唯一的母亲啊!
她总还是乐观地期盼着,桂丽烟会有回来的一天。
可是等她慢慢长大,在周围的邻居们一遍遍地调侃中,她渐渐明白,桂丽烟不会再回来了:
“琉璃,你妈妈呢?”
“琉璃,你妈妈跟别人跑了!”
“琉璃,唱个歌吧,就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也许他们只为了看琉璃被问时手足无措,哑口无言的懵懂模样,当是取个乐子,可又有谁关注过这些对琉璃幼小的心灵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也好,不受伤害,无法认清现实。
琉璃慢慢地认清了现实,并且接受了它,在她的一生中,不曾感受过母爱,无法体会到被妈妈怜爱是什么感觉。
在家庭的爱里,母爱一直都是缺失的,是灰色的,是不曾触摸过的神秘的存在,她渴望靠近,渴望触及,渴望拥有。
在她上初中时,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去参加市里的中小学演讲比赛,就是在那个比赛上,她看见了陪同容奈一起来的桂丽烟。
琉璃站在演讲台上,看见桂丽烟还是她记忆中年轻美貌的母亲,在众人里那么出挑,那么耀眼,以至于她再也无心比赛,全程都激动和紧张地关注着母亲,终于演讲完,她一下台便鼓起勇气跑过去,怯怯地叫了声:“妈妈。”
她期待桂丽烟看见她时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然而没有,桂丽烟一脸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便又转过了头。
琉璃不甘心,又站到她面前,“妈妈,是我,琉璃啊……”
“琉璃?”这个名字才唤起了桂丽烟一点记忆,她又认真地低下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女孩儿,果真有些自己的影子,但她仍然无动于衷,反而皱起了眉头,四下里望了望,把她拉到了一个角落,严厉地呵斥道:“你来这干什么!你爸也来了?”
琉璃连忙回答:“没有。我自己来的,爸爸要上班没时间。妈妈,我好想你!”
然而桂丽烟立即压低声音制止她:“嘘!别叫我妈妈!”
“那、那我叫您什么?”琉璃懵懂地问。
桂丽烟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而冰冷地说:“你最好别跟我说话,也别跟别人说认识我。”
说罢,桂丽烟像是躲避瘟神一样想要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