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史佳怡早早地坐在镜子前面精心的装扮着自己,换上洁白的连衣纱裙,把头发放下来,带着银白色的发卡,细心的摆弄着头顶的每一根头发,再用面霜重复的涂擦,直到遮盖住她一夜没睡的黑眼圈,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自己如何微笑才更好看更迷人。
隐约过了一个小时后,一阵电话铃声的响起打破了宿舍里的安静,“佳怡,是爸爸,赶紧下来,我们去参加你老师的婚礼,爸爸在这等你,还有一块想去参加婚礼的同学舍友们都叫着,做爸爸的车去。”
佳怡爸爸语音刚落,宿舍里的白思瑞、刘潇等人一下子从床上翻起,神速的洗了把脸之后,赶忙拉起史佳怡的胳膊说:“我们陪你去,没事,我们都在。”这几个女孩心照不宣的挽着彼此的胳膊走下楼梯,在车上,史佳怡拿出自己的小镜子,反复查看着自己是不是少点什么,她再次练习着她的微笑。
阳光透过车窗照得史佳怡的眼眶微红,她还是那样微笑着,好像她自己也迷糊了,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替他的爱人开心。
他们刚刚下车,一阵鞭炮声响过又戛然而止,远处款款而来的正是肖成义,斜刘海,黑色西装礼服上配着正红色条纹领带,肖成义仿佛一个年轻少年一样潇洒自信,帅气逼人。肖成义来接他们去参加婚宴。
“史叔叔来了啊,快,赶紧进里面去。”肖成义招呼着。
“肖老师,好,祝你新婚快乐!”白思瑞和刘潇问候。
众人之中,肖成义一直偷偷的注视着史佳怡的脸庞,可当史佳怡回过头去看他,他却迅速移开自己的眼眸,假装地招呼着陆续到来的宾客。
史佳怡走进去坐在一处不起眼的宴桌上,依旧保持着她的微笑,偶尔回过头去看看肖成义的身影,他依旧娴熟地招呼宾客,和客人畅聊着,因为肖成义的眼睛余光里看到佳怡正在注视着他,他不能让佳怡发现,自己对史佳怡的在乎和深情。
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场婚礼,是为了彻底让史佳怡对自己死心。这场婚礼,不仅仅是因为父母的逼婚,更是因为他知道,他即将不久于人世,两个月前体检报告显示,他已经到了肺癌晚期,最多只能活一年半的时间。
门外好几辆汽车驶来,几枚礼炮响起,新娘子的接亲队伍已经到了,他们即将开始婚礼,肖成义走到新娘子车前,礼貌的请其下车。新娘子是岷县那边人,身材微胖,撑得婚纱圆鼓鼓的,微微有点驼背,浓厚的妆容刚好能遮住其满脸的褐斑,小眼睛上化着扁平浓厚的眉毛,这妆容似乎跟新娘的脸不太服帖。
肖成义彬彬有礼地请新娘上台参加仪式,司仪先生宣读着结婚誓言:“肖成义先生,无论健康或者疾病,无论贫穷或者富贵,你是否都愿意娶你对面的贾小姐为妻,尊重她,爱护她,理解她,爱她吗?”史佳怡心里跟随着司仪默念着这段誓言,就好像肖成义对面的新娘是自己一样,一个字都认认真真的跟着默念,并且暗暗的回复着“我愿意!”
“我愿意!”肖成义回答。
这句话只有短短三个字,可它就像一巴刀刃,割碎了史佳怡的心,剔除着史佳怡的血肉一样,弄得她身上一阵撕心裂肺,削肉剔骨地疼。
终于,她没有忍住自己的伤心,拿了一包纸巾,假装镇静的走出门去,跑到门外的一处角落
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痛哭流涕,身体跟随着内心的疼痛颤抖着。
当史佳怡跑出来的一刹那间,肖成义几乎要发疯,无奈的他只好让司仪赶紧结束了接下来的一系列环节,直接让宾客们进去宴席用餐,在要下台的一瞬间,肖成义的新娘挽住了他的胳膊,只是,肖成义无暇再顾及别人,他只想冲出去看一眼自己的佳怡。索性他直接甩开了新娘的双手,大步子迈出门去,藏在史佳怡身后的隐蔽处一角,咬牙切齿的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肖成义狠狠地朝着旁边的大树,一顿拳打脚踢,手上滴的血和眼眶中落下的泪掺和在一起,滴落在自己黑亮的牛皮鞋上。
婚宴正常的进行着,院子里用席的人,尽情的热闹着,喝酒划拳,唱歌说笑,每个人都好不快活。肖成义擦干自己手上的血,整理自己的心绪走近屋里,按个给长辈们端茶敬酒。肖成义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又反复观望着史佳怡。就这样,漫长的一天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这天黄昏的日光没有往常那样刺眼,仿佛阳光都格外的疼惜着一对苦命有情人。婚宴结束了,肖成义送他们离开,送别的路上,没有像来的那样有说有笑,更添了些许寂静安详。几个人都没有言语。只在上车之时一声“肖老师再见!”
肖成义目送着史佳怡等人离开,他一个人在这路的尽头停留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西下,夜幕降临。
晚上是肖成义的新婚之夜,他新房里的新娘一直在等着肖成义完成周公之礼,解衣同眠。新娘子等了许久,肖成义终于忙完琐事回到新房,肖成义仔细看了新娘几眼,就安顿道:“你先睡吧,我想喝点酒。”
新娘子满腹疑惑地问:“新婚之夜喝什么酒。”
见肖成义没有言语奈新娘只能宽慰他:“那你早点休息,别累坏了。”
肖成义没有回答,只拿起酒杯喝了大半夜的酒,到了后半夜,自己醉倒爬桌子上睡着了。而那这一夜史佳怡也没有回宿舍,她跟寝室的刘潇几个去KTV包间喝酒,似乎那电脑机器也读懂了这二人的心思,打开电脑的第一首歌,竟然是“新娘不是我”。就这样,单曲循环着这首歌,史佳怡也醉倒在包间的地板上,眼泪划过眼角,湿了头发也湿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