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绣盈心念电转，已知悉太皇太后的试探心思，心中几番计较，面上却在太皇太后话音刚落之后露出难过神色，眼圈一红，眼泪就从眼角溢了出来。

“方才醒时，沉水也跟臣妾说过这个，臣妾实没有想到酒中……臣妾当时只想着太后一直不喜欢小暖，又想着皇上训斥臣妾说臣妾不爱护小暖，臣妾才会……现下臣妾的脸……臣妾心里也不敢怨谁，毕竟谁也想不到会这样啊……”

顾绣盈没有大哭，只是默默流泪，那模样比嘤嘤哭泣还要惹人怜惜，她红着眼眶望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臣妾的脸真的好不了了么？还求太皇太后怜惜臣妾……让牛太医把臣妾的脸治好吧……小暖也用了那个酒杯，她会不会也……若臣妾的脸当真毁了，也不能让小暖的脸……太皇太后，皇上喜欢小暖，她的脸可不能有事啊……”

太皇太后默默的看着顾绣盈，心中几度思量，德妃所行所为都不似作伪，哭得可怜兮兮感情真挚，心思纠结却也符合女儿家该有的心态，最后几句话更是契合她顾家嫡女宫中妃子的气度，太皇太后想，若德妃真是做戏，那也实在是个聪明人儿了。

既然是聪明人，料想也不会做下这等自断后路的蠢事，太皇太后决定不再试探德妃。

“你不必忧心，即便这几日面部生疮，但牛太医医术精湛，必能治好你和岚御女的脸。”

太皇太后给了顾绣盈一颗定心丸吃，又眸光幽深的看着她：“你方才说太后一直不喜欢岚御女？”

顾绣盈不敢再哭，又被这突然的问话问得一愣，心中安定下来后，垂眸想了片刻，才想起自己一直未曾回答太皇太后之前的问话，遂道：“小暖曾经因为侍寝的事伤过皇上，那夜凑巧太后昏厥，要说太后不喜岚御女，臣妾觉得，太后是从那一夜开始的，之前太后从未对选秀的女子有过任何关注。”

“太后许是为此心疼皇上，怕皇上再受伤害，又知晓皇上喜欢小暖，不愿明着逆了皇上了心意，这才做了这事的。”

顾绣盈话说得很慢，条理清晰的将近来所有的事情都与太皇太后说了一遍，对于自己心中的疑心，却一字未提。

“你竟是这样想的？你把我当傻子哄？”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德妃，“这些事我都是知道的，可方才你也说了，太后之前对选秀可从来不关注的，何况是一个御女？宫里的女人这么多，为何独独跟这御女过不去？德妃，你入宫也有三年了，难道还不熟悉太后的性子？你被降位之前，可是协理过六宫事务的。”

“你不觉得，太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吗？”

太皇太后早已拿定主意，在德妃醒后就直接问她关于太后的事情，虽说顾绣云自封了贵妃后，两个人是一道协理六宫事务的，但德妃是顾家嫡女，自小是被顾家主母当做正妻的标准培养长大的，而那顾绣云自小长在姨娘身边，进宫后又颇为得顾不上料理宫中事务，也根本比不上德妃能力卓越，所以太皇太后这疑问才要问德妃，她不相信德妃没有看出来这其中隐藏的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