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廷等了一个时辰，一直到亥时五刻，王忠才从外头进来。

王忠跟出去的时候相比，脸色要灰败得多，一抬眼看见上头坐着的太后和盯着他的皇上，他的身子和心同时一哆嗦，直接就在高廷面前跪了下来：“皇上……”

高廷看他回来，只冷道：“查到什么，如实讲。”

“是，”

王忠道，“奴才带着皇上的旨意去各处查问，各宫都没有异常，只有御药房清点之后，少了几样药材，正巧是牛太医列出的做毒粉的那几样药材，档案中没有记载是谁拿了，但……但奴才还是给问了出来——”

高廷拧眉，不满王忠为何停下来不继续说了，便追问道：“是谁拿的？”

王忠心里一哆嗦，索性一股脑都说了：“主管御药房的太医说，是太后身边的齐嬷嬷着人去拿的，还嘱咐他做成毒粉，说是等岚御女毒发之后，让太医去给岚御女报病，不叫这毒粉的事被人发现。”

王忠说完就闭了口，殿中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出声，几近落针可闻，高廷怒极反而静下来，眼眸阴鸷幽沉，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都给朕滚到外面去跪着！”

人在一瞬间都走光了，殿内只剩下高廷与图翠华二人，高廷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翻涌的皆是复杂情绪，他的心情根本难以平复下来，王忠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就像一记闷棍一头打在他的脑门上，打得他是又伤心又愤怒。

“你是不是非要游岚死在你手里你才高兴？”

高廷不再忍不下去了，将自己满腔悲愤都倾泻出来，“你已经害死过一次游岚了，难道你还想害死她第二次吗？你这样对待她，你就不怕伤我的心吗？”

他方才还在想，若是抓到下毒的人，他定要杀之而后快——如今真相大白，他五内俱焚，老太太这是要逼他到什么程度？！

他红着眼眶，伤心得目眦欲裂：“难道顺着你的心意就是好的，逆着你心意的人，你就要通通将他们除掉吗？妈，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啊……”

“我可怕？儿子，你讲话要有良心啊！”

图翠华被高廷的反应吓到了，更被他的话气到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又没有杀她，我只不过是让她的脸毁了而已，你居然说我伤你的心？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游岚坠楼不是我的错，我只是不小心才把她推下去的！她不是我害死的！再说了，我不是也一样跟着死了吗？你居然心疼她不心疼自己的亲妈？”

说完顿了顿，自己缓了缓，想起一事沾沾自喜起来，就又去哄高廷，“你不就是喜欢她的脸吗？我已经吩咐了人，把京城里像游岚的人都给找进了宫中，你再去挑一个嘛，保证比这个好！”

“你——”

高廷郁气难消，忍不住低吼道，“你知不知道，顾绣暖就是游岚，是我的游岚！是谁都替代不了的游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