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斗伯比不置可否,郧姜不觉心如刀割。她“嚯”地一下拔出尖刀凄厉地道:“斗伯比,你还算是男人吗?你当爱的不敢爱,当恨的不敢恨,胆小如鼠,狭隘自私,目光短浅,逃避责任……你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难道还要再辜负一个女人,你还算是个男子汉吗?是我郧姜瞎了眼错看了你,我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咽,现在就死在你面前,我要让你永远后悔,后悔一辈子!”说罢举起刀来正要朝自己的脖子上扎。
斗伯比忙扑上去一把夺下尖刀,愧疚而又无奈地道:“郧姜妹妹,你说得对,我真是一个没用的人。我真的是狭隘自私,目光短浅。和莫湘姑娘相处的时候,我心里只想着濮人不许与外族通婚的族规,虽然我喜欢莫湘姑娘,却不敢接受她,一来因为濮人的族规,再则也是害怕引起口实。没想到头来不仅害了莫湘姑娘,还是被费无常之流参了一本,落得被打入天牢,只能以诈死逃出楚国。打离开楚国的那天起,伯比的心就死了……来到这里后,受到君舅、君舅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尤其是妹妹你的出现,犹如在我被严冬禁锢的心房射进一缕阳光。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聪明、朴实、善良,相处的那些日子,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爱上了你。可是,我能给你带来什么?能给母舅之国带来什么?除了增添麻烦,什么都不能,于是我不得不选择逃避,躲进深山老林里来……”
郧姜哭道:“可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替我想过吗?嫁到随国去,和一个从没爱过的男人成婚,见到的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尽管心里苦,还得强装笑脸去博得别人的欢心……你想这样的生活我能承受得了吗?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能过得下去吗?所以我才来找你,找我唯一可以信赖、唯一能够托咐终身的人讨个主意,结果得到的是嘲笑、戏弄、挖苦甚至是兴灾乐祸,这同落井下石有什么两样、同火上浇油有什么两样、同谋财害命有什么两样?”
郧姜的一番哭诉,像一把把尖刀扎进斗伯比的心间,让他痛心稽首无地自容。在个人情感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懦夫、胆小鬼、无智无能之辈。在表妹郧姜身上,他再次看到深爱着他的他也曾经爱过的姑娘莫湘的影子。表妹说得不错,因为自己的懦弱、胆小甚至像表妹说的狭隘自私导致了莫湘的死。既然错了一次,难道还要再制造一件让自己抱恨终身的事情来?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了个寒战,于是擦了一把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凝聚的泪花,跨上一步,抚着郧姜的双肩坚毅地道:“郧姜妹妹,请放心,天塌下来,哥哥我替你扛着。只要伯比在一天,决不让妹妹你再受委屈!”说罢,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连日来,郧国公主郧姜和随公子启的婚事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让郧国公夫妻俩没有想到的是刚给她提这件事时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这阵子不哭不闹脸上不时还挂着一丝笑容,难道是这些天坐在磨子上想转(通)了?也好,只要那天能顺顺当当地把她嫁出去,别的什么老俩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懒得理会。
终于等到出嫁的这天,随国太子公子启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娶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来到郧宫。当他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喜滋滋地上车轿时,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第二天傍晚,当车驾回到随宫拜过天地送进洞房时,公子启揭开新娘子的盖头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只见娶回来的新娘子并非是他朝思暮想的郧国公主郧姜,不觉大怒,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新娘子早就料到公子启会这样,从容不迫地答道:“郧国公主小玉!”
这一来,反把公子启给弄糊涂了,张口结舌地道:“你……你是郧国的公主?是郧国的什么公主?不是……不是说郧国公只有一个公主名叫郧姜吗?”
小玉道:“不对,是两个,郧姜公主是本公主的姐姐,我是她的妹妹。你们提亲的时候不是说要娶郧国的公主吗?本公主已被你们娶到这里来了,哪点不对?”
是啊,当初以为郧国公只有一个公主,提亲的时候也就只说了要娶郧国公主,并没有说是娶大公主还是小公主。如今人已经娶回来了,而且小玉也生得如花似玉娇艳无比,自己还能说什么?可是他哪里明白,这里面其实另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