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可以开。”陆怀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甚至还体贴问了句。
“最喜欢哪个?”
“豪爽侠客吧。”毕竟那么多年的话本子不是白看的。
“可以。”
…
确实见到了。
天子一言九鼎。
不管是清纯书生、豪爽侠客、还是狐狸精都让她见到了。而且不仅用眼睛看了,还切身体验到了。
南地多雨,最后一日的回程车驾上,轻风拂动纱帘,外头又飘起朦胧烟雨。
尚芙蕖倚在角落里,怀里抱着那只纸鸢,防贼一样能离陆怀有多远就多远。
但马车再大也就这么大,对方个高手长。不过一展臂便轻巧将她勾入怀里,语气正经问道。
“怎么了?不是见到了吗,一天见一个还不高兴?”
尚芙蕖想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见到的不还都是你吗!”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失心疯了,才会信这种心眼又小又黑男人的鬼话!
“我往后再也不跟你出来了!”
现在才终于明白,当日太后看自己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果然知子莫若母。
衣袖滑落一截,露出莹白如月的小臂,内侧赫然有斑斑墨迹与鲜红朱砂印。她下意识要去遮,但被男人骨节分明的两指按住,轻轻翻了过来。
墨是上好的徽墨,盖的也是帝王专属的印玺,痕迹犹新,游龙走凤,是昨夜题下的一首南地民歌——
“花钗芙蓉髻,双鬓如浮云。春风不知着,好来动春裙。”
他轻声念出来,音色低沉缱绻,一如昨夜扑簌簌叩窗的雨。
尚芙蕖肩膀微颤,咬着唇道,“都怨你,现在洗不掉了!”她洗了许久都没洗掉,连纱衣都不敢穿。
“不用担心。”陆怀眼下毛顺的很,心平气和,看路过的狗都觉得顺眼,“这种徽墨,三天便散了。”
“你还好意思说!”
钿车宝马,朱轮华毂?。天子车辇缓缓驶入宫门,尚芙蕖一回去就直奔寿安宫,去找穆太后。
陶姑姑进来回禀,太后眉梢微挑,“让她进来吧。”
午后暑气渐散,廊庑凉风习习,铜铃被吹的左摇右晃,轻响不绝于耳。那只乌漆麻黑的八哥拍打两下翅膀,脑袋跟着眼珠一块在她身上转了转。
倏地叫道——
“盈盈!尚盈盈!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尚芙蕖脸一下子黑了。
不用想也是知道,这究竟是尊贵的哪一位在背后蛐蛐自己。
“娘娘。”门帘很快被掀开,陶姑姑作了个请的手势,“太后娘娘请您进去。”
尚芙蕖这趟是为了接回几个孩子。但与穆太后对上视线后,对方一见她,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了然于心的表情。
揉了揉手中帕子,尚芙蕖还是没忍住道,“太后娘娘也不提醒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