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一加一,等于零(1 / 2)

“田税补人丁税是什么意思?”

出了月子的尚芙蕖重新恢复生龙活虎,此刻跪坐在案前,手里拿着孟朝进递的折子,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里面的各个字她都认识,放在一块却看的人怒火直窜。

帷幄低垂,两盏新换的风灯光线透亮,照出上头一个个端正齐整的墨字。继之前的那份,对方又陆陆续续呈了折子上来,如今案头堆满的这些全是。

孟家出身南地水乡,推行农政时又外放了两年多,亲眼目睹宋党影响下的赋税腐化乱象,鼠啮蠹蚀,贪墨成风。

税银从各州郡转了几手上来,中间不知被刮去多少油水。

跪坐在下处的沈恪解释,“意思是州郡刮了油水怕被查出来,便各寻由头,在田税上动手脚,从里头补……”

“疯了不成?”

大辰的开国赋税是按田税、人丁税和徭役来算的。人丁税分算赋口赋。算赋对大人,口赋对孩子。蛮族平定后田税三十税一,而主要大头便是按人丁征税。

除掉内外两颗毒瘤后,天子释罪宽恩,省刑薄税。因此减轻田赋,为的就是与民休养生息。

结果这些人倒好,竟把手伸到上面来了。

尚芙蕖越看越恼火,“从前难道也是如此?各州刺史呢,都白吃饭的吗?”

“从前是徭役。”

要么出人,要么出钱。蛮族又连年侵扰,徭役繁重,腐蠹丛生。难怪如今国库充盈起来了,陆怀也没有给自己修点什么,依旧开源节流。

沈恪道,“蛮族归降后,不用打战,徭役上面已经刮不出什么了。况且监察官员与地方相互勾结,也不是纳罕之事。”尤其是宋党作乱多年的情况下,不缺乏浑水摸鱼者。

而且听这意思,徭役这块是一直默认被补替的,只不过眼下变得不够用了,才到田赋上面去匀。

撑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尚芙蕖不由问,“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

珠帘被分花拂柳的一只手打起,撞出泠泠声响。

墨金龙袍的天子缓步而入,伸手按在她肩上,“所以,得查。”

这笔从前一直装糊涂的糊涂账,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沈恪三日后启程,奉诏察州,三河九郡务必给朕查清楚。”

斜阳照入窗,在已凉的茶面洒下金灿灿的光亮。沈恪没有立时叩首,犹豫了下,问,“陛下,微臣这一趟还能再见到家中老母吗?”

他惜命的很。

这就是桩得罪人的活,损人利益无异于杀人父母。路途遥远,车马劳顿,一个不留神没准就死在半途……

陆怀凉飕飕斜了他一眼,“再啰啰嗦嗦,朕让你明日就见不到。”

“……”

沈恪什么都好,用着顺手,看着也比孟朝进顺眼。

就是实在太惜命了,一副从来没活过的样子。除去蛮族立功那回,为保全完好之身,硬着头皮拼了。其余时候,不推着赶着就不怎么动弹。

年纪轻轻就是太后那套修身养性。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