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他就只有她了(2 / 2)

陆怀声音渐渐冷下,“她拥立安王,勾结党羽妄图谋逆,想置我于死地。”

作为先帝的第一个子嗣,长公主拥有比旁人更多的关注和特权。

按照常理,她与陆怀两层关系,母亲为血亲手足,出自同一家,应该关系更为密切才是。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她记恨生母才一过世,后脚就进了宫取代位置的穆太后,同样也厌恶陆怀。

而安王与陆怀,从出生起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陆怀为皇后所出,所以他想通往那个九五至尊之位,就必须搬开这块天然拦在面前的大石。

不然只要对方活着一日,就是比他更优的存在。

“陛下没有做错。”尚芙蕖道,“或许,太后娘娘并没有怨怪你。”

“若站在陛下的立场,长公主意图谋逆,必定不能留。只不过以太后娘娘的目光去看,那是恩人女儿,是亲外甥女。没能保全觉得愧对穆皇后,心里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穆皇后和太后的旧事,她听柳姑姑说起过。

却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情……难怪以往便总觉得,这对母子之间似乎隔着一道什么。

想到这里,不由又道,“陛下,骨肉至亲,噬指弃薪,如何能舍弃?”

“母后她并非自愿入宫。”少年凝望着远处孤寂群山,眸底映出那片白雾朦胧,“我也是她被父皇强迫所生,又禁足数年未曾相见。”

如今的罗太嫔和陆扬,就如当初的太后与他。

“父皇又宠信安王,安王因域外血脉失了储君之位,一直心有不甘,与我势同水火。”

而穆太后进宫后便和穆家割袍分席,关系至今都僵冷不化。所以,他这个天之骄子看似无比风光,实则很长一段时间里腹背受敌、孤立无援。

“先帝……宠信安王?”

他说的很慢,语调平和。尚芙蕖却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即便当时远在南水州,她也知道。先帝待储君已经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地步,那几十个太傅可不是摆着看的。

“你听到的那些,必定是父皇器重于我。”陆怀伸手捋了捋她颊边别风吹乱的发,“这是真的,但宠信安王也是真的。”

“器重与宠信,在我父皇那里,从来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两样东西。我幼时木讷少言,所以他其实并不喜欢我。”

先帝更喜欢能讨他欢心的安王。

只有安王那样的,才更像个承欢膝下孺慕之情的儿子。而看到他,大抵只会想起,自己为什么迫切渴求这么一个继承人。

为了扔出手上的烂摊子。

而陆怀接手的大辰,内有权臣环伺,结党聚群,外有蛮族之患,虎视眈眈。手中仅有一把生钝的屠刀。

他道:“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替父皇还债的。”

他是先帝献给天下人的赔礼。

所以在得知宋党送去那碗汤药后,他无动于衷。甚至在那日亲眼看着父皇咽下最后一口气,心底隐隐有种释然的解脱感。

作为背负罪孽的工具,自己终其一生都在高座煎熬填补。恪尽职守,唯有子嗣一事是最后一根不愿折断的任性骨头。

不肯将自己彻底摔的粉碎。

而所能拥有的那丝自我选择,也就只有眼前的少女。

双臂收缚,将人紧紧贴进怀里。

寒风陡峭,唯身躯相近之处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女儿家脊背单薄,是与他截然不同的纤细柔软。陆怀心跳剧烈。

“只有你了。”

他就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