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急忙伸手要拉她起身，杏儿却扯着她想继续拜。</P>

毫无默契的一拉一扯间，繁复的衣裙似乎被后面案几勾住。酸软膝盖没能支住，一个猪突猛进，尚芙蕖直直撞上面前那截修长笔直的小腿。</P>

钗环稀里哗啦熟果般摇落。</P>

她被撞的眼中金星直冒，鼻腔也蔓开一股温热。</P>

于是，第一次面圣。尚芙蕖是顶着一脸壮观鼻血，五体投地拜倒在少帝龙袍底下。</P>

“陛下圣安……”</P>

齐公公吓的魂飞魄散。</P>

他是宫中的老人了，从前伺候先帝，见过多少嫔妃。</P>

但这种侍寝刺客还是头一回见。</P>

自知失仪，尚芙蕖低头不敢出声，只盯着袖口那片晕染开的血梅花。她能感觉到，原本皇帝进屋后只淡淡扫了自己一眼，现在视线倒是落着不动了。</P>

也是。</P>

美人常有，奇葩不常有。</P>

好看的不一定会看，但又好看又有病的一定要多瞧上几眼……</P>

陆怀对这位采女的印象，还是那个豆豆眼小人。眼下见到活的了，也没能看清脸。</P>

从这个视角看去，只瞧见少女乱了的乌黑发髻、以及铺在地上如水漫开的青翠衣裙。</P>

他这才想起，这姑娘是烟雨之地养出的。</P>

水乡的吴侬软语，确实菱歌般婉转动听。</P>

就是这性子……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P>

“起来吧。”陆怀抬手示意，“带尚采女去换身干净衣裳。”</P>

经过这么一遭，两名侍女蔫巴下来。</P>

杏儿懊悔不已，“唉，采女当时就该将错就错，接着往下拜的。万一陛下生气，以后不来了怎么办？”</P>

第一印象相当重要，决定日后滤镜加成。</P>

将此摔得稀碎的尚芙蕖，却重新充满自信，“不会吧，我倒觉得陛下还多看我几眼，说不定已经成功引起他的注意。”</P>

虽然离谱，却是事实。</P>

“姑娘。”小蝶给她擦着脸上的血，眼泪汪汪，“还疼不疼？”</P>

尚芙蕖摇头，又愣了下。</P>

方才她那一头槌力道可不小，只怕皇帝的腿……</P>

从里间出来，陆怀正端坐在侧榻上，翻动手中书册。尚芙蕖进宫前就听闻，当今天子年轻，却没想到这般年轻，完全就是一副少年模样。</P>

数位大儒教导出的，是举止雅正的翩翩公子。只是眉眼难掩锋利，眸底深邃如墨，令人望之生畏。</P>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玄袍凝重，颀长峻挺，比寻常少年更多几分端肃威严。样貌极其出众，金相玉质，至少在尚芙蕖所见过的那些男子中，无人能及。</P>

写书的一看就是个颜狗。</P>

简单来说。</P>

好看，血赚不亏。</P>

不敢多打量，尚芙蕖重新行了大礼。</P>

“坐。”</P>

陆怀这才看清她的模样。</P>

美人不美人的那不重要，想起他的四海升平，帝王眸光逐渐炽热起来。</P>

“读过书吗？”</P>

尚芙蕖被盯的不敢抬头，只腹诽侍寝流程怎么如此婆妈，嬷嬷也没说身体交流前，还要进行这么丰富的精神交流。</P>

她按阿娘再三叮嘱的回了，“臣妾只读过女则和女训，识几个字看的懂书罢了。”</P>

诗歌词赋确实不行。</P>

可从前在南水州时，话本没少看。</P>

尚夫人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特地交代她要管好嘴巴，免得一开口就是九阴白骨爪，天马流星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