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函谷,一路往西,不到五百里路程,便算到了秦国的都城咸阳。不比大纪,秦国境内多军镇。走到哪里都能看见士兵,秦国全民皆兵也并非虚言,就连村落中的学堂,也早早安排上习武的课程。狗屁不通的小孩子们早早练成一身的肌肉,一个个壮的跟小牛似的,身上的皮肤经过长年累月的暴晒,又糙又黑。车轱辘无情碾过,陈朝一路走一路看,颇有兴趣。“贤弟,你说你们秦国,连豆丁大的孩子都开始习武,我觉得不太好,习武过早,影响孩子的发育。”陈朝道。“唉——此言差矣。”蒙豹摆摆手,“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秦国尚武,哪家的孩子不是从小习武见怪不怪了。”一旬的相处,陈朝和蒙豹已经开始以兄弟相称。知道这位秦国大元帅喜欢喝酒,陈朝就投其所好,所以这关系一日千里。今日是蒙豹难得清醒的一日,主要是从咸阳那边带过来的酒喝完了,而他本人又非南山纯酿不可,还没走一会儿,整个人便又急又燥,像是浑身长满了虱子。陈朝看着身边这位刚断酒,就浑身不自在的弟弟,命令侯吉去车队后方,搬过来两坛酒,此次出使秦国,带的礼物中正好有两车酒。“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不能要。”蒙豹连连摆手推脱。这酒是大纪送给秦国的礼物,他这一拿,坏了规矩。“放心,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陈朝微微笑道:“拿着吧,那一车酒都送你给贤弟了。”“你真是我大哥!”话说到这个份上,蒙豹哪里有不要的道理。抱起酒坛,揭开酒封,仰起头吨吨吨地猛灌了几口。道了一声:“爽。”正沿着官道往前走着,车队猛然停了下来,前方开路的一名秦军突然跑了过来,指着前路:“大元帅,路堵了!”抬头望去,只瞧这是一片旷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侧是密林,叶子早就落了。官道前方,几颗老树倒在路中央,拦住去路,许是被昨夜的大风刮倒了。“派几个人搬开不就成了,这点小事也要汇报,你长脑子没有!”蒙豹一脚踹翻前来禀报的小兵,是个暴脾气。“小人这就去,这就去……”小兵走后,陈朝皱住眉头,瞧了瞧两侧的树林,再看前方那有多快跑多快的报信小兵,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大哥,小事,一会儿就能走了。”蒙豹继续喝酒,叫陈朝不必担心。陈朝骑在马背上,顿了顿,偏头往一侧的树林看去。“咻!”一声破风声骤然响起,射穿从树枝上零星掉落的树叶,速度不减,直直地往陈朝射去。“相爷,小心!”随着侯吉一声大吼,陈朝上半身被侯吉伸手死死地压在马背上,堪堪躲过这树林里射出来的一支暗箭。嘭——弩箭没射中人。而是正中陈朝身边蒙豹正在狂饮的酒坛。酒坛瞬间四分五裂,酒液四溅。登时,蒙豹眼睛瞪如牛眼。“咻!”“咻!”“咻!”一箭未中,林子中接二连三响起破空声,众人下马,立起盾牌护在身前。一阵箭雨过后,蒙豹探出头来,抽刀大喊:“不要命了,竟敢伏击使团!”“来人,给本元帅抓住他们!”陈朝也给身边的侯吉使了一个眼色,侯吉旋即打了一个手势,几位身手敏捷的龙武卫得令,向树林深处快速探去,务必要抓住林中的人影。……林中,三道人影手持强弩疯狂向前逃窜。他们没有完成主家给他们交代的任务,如今还要被人家追击,可谓是奇耻大辱。“逃,千万不能被抓住!”“明白。”“分头跑,老地点会合。”三人皆是好手,仗着熟悉地形,在林中很快就甩开了后方追击的普通秦国士兵。跑了一阵,黑夫扭头看去,发现再也看不到追击的人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单手扶着树干,弯着腰大口喘着气,随手抹了头上一把汗。休息片刻,黑夫便要朝约定的汇合点赶去。刚抬起头,一道凌冽刀光落下,黑夫一惊,连忙翻滚躲开。去看时,四周头上的树上,不知何时站了三个人。黑夫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在他们眼里。“抓活的。”为首的人轻喝一句。其他两人皆是点头,朝黑夫袭去。闻言,黑夫感到莫大的羞辱,连忙扣动板机,射出一箭后企图逃出包围圈。那三人的速度明显比他快很多,不消片刻又追了上来。唰!一刀斩断了他的一条腿。热血泼洒在干枯的落叶上,黑夫自知逃不掉了,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神色,但旋即一狠心便要咬破毒牙自尽。“咯嘣!”一声脆响,还没等他自尽,他的下巴便被人活生生被掰脱臼。紧接着一拳,黑夫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扛走!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