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他的名声就毁了。”太后握着粉拳,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现在她也明白过来场上的局势。永兴帝联合广陵王李剋,下了一个套给陈朝。陈朝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一个“抄袭他人诗作”的名声,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后犹豫了下,轻轻拽了拽宋清婉的袖子:“宋夫人。”“嗯”宋清婉偏头看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熟妇的微笑,“太后怎么了”太后看见宋清婉脸上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一时奇怪到家了,酝酿片刻,她才小声说道:“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宋清婉听见这话,会心一笑,看向场上的局势。目光落在那袭紫袍上,含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相爷大才,世人只知相爷做了两首诗,一首《饮酒》,一首《将进酒》,今又一首曲子词《声声慢》,却不知相爷私底下还作了一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首《鹊桥仙》若是拿出来,他们会不会大吃一惊。”说罢,宋清婉伸手掩嘴直笑,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状。瞧宋清婉这般,太后慢慢放下心中不安的心思。宋清婉看见太后有些不安和紧张以及担忧,趁无人注意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不要担心,相爷才华横溢,才思敏捷,不会被难住的。”“哦……”听见这话,太后稍微坐直了些身体,手掌下意识地握住桌上的酒杯,好看的一双桃花眸静静注视着场上的发展。……大纪虽然文风不盛,盛在楚国,但大纪境内绝对不会允许抄袭。若陈朝抄袭石锤,名声无疑更加雪上加霜。李剋见陈朝不语,再次请道:“还请宰相给本王解惑,也给朝廷诸公解惑,想必朝廷诸公心中也有一样的疑惑。”“有点意思……”陈朝眸光垂落,轻叹一声。似是说给李剋听,说给满殿的大臣听,说给稳坐钓鱼台的永兴帝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此言一出,永兴帝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因为,他没在陈朝脸上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为了这次殿上当众戳穿陈朝抄袭的的机会,他曾私底下找到方休,严令方休闭嘴,不准在殿上为陈朝说话。可是,陈朝的表现太平静了!平静地让人害怕。陈朝抬眸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岑夫子,丹丘生,是本相年轻时的两位至交好友,将他们的名字揉进诗中,有何不可”李剋道:“可为何本王从没听说过这两人”陈朝瞬间乐了,咧嘴笑道:“世人如恒河沙数,不可计量,王爷是认为自己认识世上的每一个人吗”李剋应道:“可他们是宰相的好友,能与宰相成为至交,本王不相信他们是籍籍无名之辈,总该在世上留下点足迹才对。”众人点点头。陈朝却挠挠眉头,说道:“巧了,这首《将进酒》是本相年轻时所作,那时本相还是一个穷酸书生,岑夫子,丹丘生不出名很正常,再告诉王爷一句,几年前,本相便收到他们的死讯……”如此回答,李剋再追问下去没什么意思。总不能,让陈朝亲口告知这两人埋在何处立碑在何处然后派人去查实吧。李剋咽了一口唾沫,知道陈朝不好对付,又问:“那敢问宰相,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这陈王又是哪一朝代的王”陈王众臣的脸色瞬间变的古怪起来,看破不说破。也不知,陈朝的陈与陈王的陈是不是同一个字陈朝早有称帝之心啊!这是一首反诗!陈朝故作思考,揉了揉额头。方才酒喝进去不少,脑子有些晕乎乎的。突然,陈朝想起什么,眉头一扬,道:“这里是一个错字,不知这个回答,你满不满意”错字群臣诧异,李剋和永兴帝气的嘴唇都在颤抖。亏你陈朝好意思,说的出来。陈朝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诸位也知,《将进酒》是一首劝酒诗,是本相与两位好友喝醉时所作,一两错字实属正常,造成如今的误会实在不该……陈王这个陈应该是当时脑子糊涂写错了,改为纪王如何其实改成楚王、吴王、秦王都不错,你们觉得如何”永兴帝简直要气炸了!脸色铁青。难道,难道真的要被陈朝这般胡搅蛮缠糊弄过去!便在此时,殿中忽然响起一声掌声。“啪!”群臣注目去看,发现是天子之师方休。一直伏案喝着闷酒的方休此刻忽然站起身。他身穿灰白色的儒袍,戴儒冠,颌下一缕花白长须垂在胸前,上面沾染了不少晶莹的酒液。方休站都站不稳,显然是有些醉了。他注视着陈朝,道:“世人指你抄袭之名,此流言禁不绝!要想自证清白,你为何不当众作诗一首让我等品评一番。”群臣点头。嘿。别说,真他娘是一个好办法。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向永兴帝。只等永兴帝开口应允。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永兴帝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此办法甚好,不如亚父当场作诗一首,若作的好,流言尽失,自证清白,若作的不好,自罚三杯。”见方休站出来为自己解围。陈朝心里多有感触,话说当初朝堂上指鹿为马,自己可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没想到如今,只有方休愿意站出来,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好。”陈朝淡淡地应了一句,想了想,忽又说道:“一首怎够不如多来几首吧……”说完,陈朝仰头放荡大笑几声。极尽癫狂!“纸来!”“墨来!”“酒来!”三声高喝。满殿大臣不知何意,互相看着,窃窃私语。陈朝要现场作一首诗自证清白,这首诗需得叫大家读了都说好,眼前一亮才行,这首诗的水平至少要和《饮酒》和《将进酒》差不多,这才能消除身上抄袭的嫌疑。可平常人绞尽脑汁,穷极一生,也作不出一首流传于世的好诗文来。陈朝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说什么一首怎够多来几首的的话,岂不是自掘坟墓永兴帝心里冷笑几声,他挥挥手,太监们赶紧搬来几坛子烈酒放在陈朝脚边,另有御用的执笔太监搬来书案,在书案上展开宣纸,准备誊抄陈朝将要作的诗文。“哈哈哈……”放荡不羁大笑几声,方休也不顾及身份,撩起袍摆跨过矮几,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跟前一脚踹翻那几个准备誊抄的太监,亲自撩起衣摆跪坐在案子后,捉袖执笔,抬头对陈朝道:“宰相作诗,老夫愿为宰相抄录!”“麻烦方大人了!”陈朝回身,微微一礼。见得此幕,又有几人从人群中窜出。皆是头发花白的文人,他们取代执笔太监的位置,在陈朝身后跪坐一排,执笔准备誊抄。陈朝回头,一一表示感谢。“老师,你在胡闹什么”永兴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步流星从龙椅上走下,来到方休跟前,想要拽起方休。方休挥挥袖子,依旧端坐在书案后,看着永兴帝脸上微微笑着:“大纪文坛衰弱已久,是时候,出来一位真诗仙了!”闻言,永兴帝咽了一口唾沫,双眉微微一皱。还没等他开口再言,就瞧见陈朝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