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万安!”金殿中,几国使臣鱼贯而入,并肩站成一排,向永兴帝行各自国家的礼节。永兴帝蹙眉,群臣也蹙眉。众人都在疑惑,这时他们来做什么周觅打量几国使臣一眼,而后看向身边的陈朝。瞧陈朝一脸轻松淡然,他便知自己输了。之后的事情,便如陈朝预料中的那样……几国使臣抬上几十箱的金银珠宝,足有几十万两之多,虽然这些订金,不足亏空国库钱粮的几百分之一,但当永兴帝看到那几份大额的蒸馏酒订单后,一时间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一笔长远的买卖!数额巨大!大到让人无法想象。国库里被亏空的部分,很快就能补回来。“你们也看看吧。”永兴帝扶额无奈,将手中的订单让太监拿给大臣们观看。秦相如一把从小太监手中抢过订单,粗略看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天不亡我!天不亡相爷!众臣争抢着看这份订单,被上面的数字,惊的嘴巴都合不上。当众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时,一名小太监突然慌慌张张到闯入金殿。他撅着屁股,匍匐跪在殿中,结巴道:“陛,陛下,明德门外忽然聚集大批民众,足有上万人之多,他们手持棍棒,意图对京城不利。”“什么”永兴帝拍案而起,惊惧交加。…………“他们这是做什么意图谋反吗”“看着不像,哪有聚众谋反,手上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不带的看上去全部都是普通百姓,似是从青山县那边走来的。”城楼上。几名守城官兵望着城下人头攒动,乌泱泱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场景多少年没见过了。京城作为大纪的权力中心,京畿之地!防卫是大纪最严密的。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民众手持棍棒齐聚京城外。看样子是要造反!可又不像,倒像是流民围城。不多时,城门上的将领接到来自宫中的旨意,向下大声喊话,“尔等速速离去,如若不然,以谋反罪论处!”此言一出,城下百姓惶恐,开始出现骚乱。数万民众中,领头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前跨一步。王小二仰着脑袋,强忍双腿颤栗:“官爷,我们是青山县县民,请官爷通融一下,我们要进城面见陛下,面见朝廷诸公!”“何事”“为宰相申冤!”过了大约两刻钟,紧闭的城门“轰隆”一声打开。方才城门上的将领出现在城门口,在他身边,还有一位身穿绯红袍的大官。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许是刚从宫城赶到此处。“你们二位,随本官进宫面圣!”进宫的路上,王小二和茶摊老板许老汉只觉这位大官聒噪的很,嘴里说着一些进宫城的繁琐规矩,比如,“少看少说,低头走路,见人跪拜,无诏不得起身”种种,种类之多令人咂舌。不过看他身上的绯红官袍,似是在哪里见过。哦,想起来了。户部尚书那个大胖子也穿过同样的一件。也就是说,这位看起来文绉绉的老大臣也是一部尚书!宫城门口,看着威严庄重的紫禁城,两个乡下人皆是咽了一口唾沫。好高!好壮观!跟随礼部尚书进宫城,二人侯在殿外,静待片刻,老太监公鸭嗓的声音响起:“宣,青山县县民进殿!”二人低头,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金殿中肃穆庄重的气氛,让二人的腿脚不听使唤,开始左右打摆子,腿也是软的。这中间短短的一段路,二人硬是跌倒好几次,引起百官一阵哄笑。“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小二和许老汉双双跪倒在地,不敢抬起头。“平身!”听见皇帝说话,二人这才起身,王小二不敢抬头直视皇帝余光却瞥见身边不远处。一袭紫袍坐在椅子上,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大哥王小二咧嘴,看见陈朝心中惊喜不已。陈朝向王小二摆摆手,让他先听皇帝讲话,二人说话的机会多着呢,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王小二这才收敛心神,认真听永兴帝讲话。龙椅上的永兴帝扫视阶下二人,沉声道:“尔等身为青山县民,朕的子民,为何不待在青山县好好重建家园,要聚众徒步至京城你们可知,这是谋反的大罪!”二人被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王小二壮着胆子,闷声道:“回,回禀陛下,我等不是有意的,也绝不会谋反,我等是青山县县民,徒步来到京城只为为宰相申冤!”“陛下,宰相大人是冤枉的,还请陛下明查!”许老汉也赶紧磕头,“宰相是冤枉的,还请陛下明查,明查!”“哦”永兴帝疑惑一声,看了陈朝一眼,心中感叹不已:真是好手段!竟然还留了这一手!陈朝若是知道永兴帝的想法,绝对心中大喊冤枉,这事可不是我安排的,我不知情。“既然尔等说宰相是冤枉的,证据呢”一名官员上前逼问道。二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王小二先讲话:“陛下,诸位大人,宰相是冤枉的,千真万确,至于证据,我没有……我叫王小二,是青山县河村镇人士,家里一共四口人,在大雪灾之前,我家穷的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两个娃娃差点饿死,可是宰相大人来赈灾了,他不仅给我们一家人饭吃,还给我发工钱,事后还在青山县城给我家分了一套三进的大宅子。我只知道,宰相是真心为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们好,宰相是我家的大恩人,更是青山县所有百姓的大恩人。”永兴帝拧眉,不悦道:“那你可知,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宰相从国库里拿给你的”王小二抬起头,有些懵懵的。不过很快,王小二猛地摇摇头,表情坚决。“不是的不是的,宰相大人曾经说过,这些都是我应该得的,我每天都努力做工,从无一日懈怠,这几个月来我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剩余时间我全部都在工地上,宰相大人说了,干的多得的多,这些都是我用无数汗水换回来的。”“换回来的”“是。”王小二连连点头。他怕永兴帝不信,当众脱光自己的衣服。他的身上到处是淤青和伤口,新伤添旧伤,触目惊心。一些是搬砖头砸的,一些是从高处不小心摔下来的,更多的则是小磕小碰所致。看到这些伤痕,坐在椅子上的陈朝心中有些沉重。天底下,最应该被皇帝放在心中的就是这些普通百姓。可是,永兴帝何时把他们放在心中过许老汉年纪大,见过一些世面,与王小二说话的方式完全不同,他道:“陛下明查,诸公明查!宰相大人,他只是为了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陛下常年住在宫殿里,可知城外那些茅草搭的屋子能住几年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随便刮个风,屋顶就被卷走了,宰相为我们修建房屋,给我们吃饭,给我们活下去的机会,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好官会被弹劾我等不懂。”“宰相不该被弹劾,陛下应该信任宰相!”“大胆刁民!胡言乱语!”有官员出来怒斥,想表现一下自己,但却被陈朝一个眼神吓了回去。陈朝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王小二和许老汉二人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托起二人的手臂,请他们起来。输了!周觅再一次感叹道。输了!百官无奈道。输了!永兴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