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抽签分房仪式在青山县东西两侧新修建的广场上顺利进行,于青山县重建有功的百姓们,分到属于自己的房子,如果对位置不满意,可以私底下进行交换。从雪灾前的陋室,摇身一变,变成如今的红砖房,别提他们有多高兴了。这一日,陈朝启程回京,走的匆忙,拔营时连周边的住户都没惊动。百姓们只知,那里曾经住过一位大人物。住过一位连户部尚书在他面前说话,都得放低姿态的大人物。虽然他们已经猜出了那位大人物的身份。可是他们不愿意承认。怎么会做这些好事的,怎么会是他不可能是他。……回京的路上,马车行驶在新修建的官道上,几乎感受不到颠簸,平稳地让人吃惊。重达几百斤的马车辗过官道,只在路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压痕,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官道的质量非常好。马车里,三女一男。身穿紫袍的陈朝坐在中央位置,闭目养神。左侧是宋清婉,右侧则是二人各自的侍女,宁白芷和月娥。韩老最终选择留在青山县,被陈朝授意,暗中筹办火药厂——军工厂的前身。放下帘子,看着身后的青山县越来越远,宋清婉没来由地轻叹了一声。陈朝睁开眼睛,主动握住宋清婉的手。“怎么了夫人舍不得”“倒也不是,就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没事,还会回来的。”“嗯。”还没等夫妻二人再说会儿话,车厢里就响起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咔嚓咔嚓,声音就像是老鼠在偷吃苞米一样。几人寻着声音,看向宁白芷。而这个胸大无脑的姑娘,还在津津有味地偷吃昨天在路上买到的米糕,嘴角都是米糕渣子。过了片刻,一块米糕下肚,宁白芷擦擦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过当她看见几人脸上的表情,一时显得有些尴尬。“早饭是没吃饱吗一碗米粥,五个大肉包和两根油条都进了谁的肚子”陈朝皱着眉头,故意这么说道。宋清婉轻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唔……”宁白芷撅着小嘴,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人家还在长身体,吃的多很正常,你说过管吃管住的,现在吃的多又说人家……”宁白芷赌气似的抱住自己的胸脯,把脸扭到一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陈朝听完,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过了片刻,陈朝示意月娥把座位下的食盒拿出来。打开食盒,里面都是宋清婉平时精心做的各种点心,是给陈朝忙的不可开交,没空吃饭时暂垫肚子的。“喏,给……米糕有什么好吃的,传出去还以为本相苛待下人呢。”陈朝端出一碟子栗子酥递给宁白芷,宁白芷还在赌气没接,陈朝就把碟子放在她的腿上。递给宁白芷一碟子后,陈朝又分给车里其他两女一些,自己也尝了尝。看着三人在吃点心,有说有笑,宁白芷更加生气,她瞄了一眼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栗子酥,没有忍住咽了一口口水。众人看着宁白芷这个样子,强忍不笑。最后还是宋清婉上前,将一块栗子酥递到宁白芷唇边,并轻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相爷在跟你开玩笑呢,快吃吧……”宁白芷这才原谅陈朝,然后大口大口地吃点心,渣子顺着嘴角漱漱往下掉。“对了,后面那些马车里装的到底什么呀还用油布包住,搞得神神秘秘的。”喝了一口水,拍拍胸脯,宁白芷看向陈朝着问道。早上出发的时候,宁白芷看到陈朝吩咐侯吉,从营地里搬出许多坛子放在马车里,并用一层油布包住,生怕别人看见里面装的是什么。而且马车走的很慢,似乎很怕磕碰到那些坛子。陈朝平静道:“金山!”“切——”宁白芷翘翘嘴角,“不想说就算了,还金山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才不信。”陈朝看向宋清婉,目光温柔,“夫人相信那是一座金山吗”宋清婉微微颔首,“相信。”陈朝又看向小侍女月娥,月娥赶紧答道:“相信。”宁白芷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扶住身边月娥的肩膀轻轻摇了几下,“月娥,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夫人眼里都是相爷,相爷说什么,在夫人眼里都是对的。你说你个小侍女你瞎起什么哄”月娥抿着嘴唇,看着宁白芷,眨眨眼睛,“可是,那就是一座金山啊。”啪!宁白芷一拍脑门。没救了没救了,这个小侍女没救了。“怎么,看你的样子是不信要不跟本相打个赌”陈朝随意坐着,看着宁白芷道。宁白芷立马高声道:“赌就赌赌什么咱们可提前说好了,赌注太小我可没兴趣。”陈朝轻笑声,“好。”想了想,陈朝说出自己的赌注,“若本相赢了,就罚你一个月没有点心吃,每顿只吃一碗饭。”“若我赢了,我要相爷请我去京城的大酒楼吃个遍!”“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双人击掌,反悔无效。宋清婉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宁白芷的脑袋,好像在可怜这个傻丫头。人看着也不傻,为什么要做傻事呢…………京城,樊楼。作为京城第一大酒楼,这里常年座无虚席,高朋满座。想要上桌吃饭,那得提前预约,就这,也得排到一个月之后。那更别提樊楼二楼的包厢,里面都是为京城的大官、朱紫贵人专门预备的,普通百姓没资格。天字一号房。当楚仲推开包厢的门时,被里面静坐的数人吓了一大跳。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竟然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集齐了楚仲是楚国齐王,楚国皇帝的胞弟,现在在大纪境内处理两国交往各项事宜,俗称使臣、外交官。楚仲惊诧的同时,包厢内的其他人则是早有预料,只是他们没想到,楚仲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楚兄,可迟到了,自罚三杯!”“好好好……”楚仲接过杯子,一口气闷了三杯,脸不红,心不跳,最后还把杯口朝下,意思是一滴不剩。自罚三杯之后,楚仲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在包厢里其他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坐在自己身边,刚才给自己倒酒的是吴国使臣,身穿月白色儒衫,正值中年,名叫吴全清。吴国与楚国同处大江南岸,两国关系向来不错,二人又同在大纪境内做事,所以私底下,二人常以兄弟相称,正对面的汉子,容貌粗犷,衣着怪异,头上戴着毛茸茸的貂皮帽子,乃是戎狄使臣,叫巴图尔。巴图尔身边的位置,则是被秦国使臣牢牢占住,他双眸如刀,皮肤粗糙,唤名蒙越。其他的都是一些小国的使臣,比如远在西南,自称佛国的大理。又比如,在东北的弹丸小国高句丽,还有远洋,隔海相望的东瀛国。楚仲拧眉,神色越来越凝重。各国使臣齐聚樊楼,他究竟要做什么难道大纪要变天了吗他为相十年,终于忍不住要让李昭阳退位了吗和楚仲有同样看法的不在少数。包厢里,各国使臣忐忑不安,都在静静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