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时间已到三月初,春光明媚,枝头上的桃花一朵朵。龙武卫重建完毕,死士队伍经过更新淘汰,陈朝又能肆无忌惮地走出大营,和朴实的百姓们唠嗑。这一日,随行的有宋清婉,宁白芷和侯吉数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官员。侯吉的伤好了,已经担起统领的大任。前几日韩老放心不下,跟着观察好几日,这几天韩老才彻底放下心来,将心思全部投入到炸药制作当中,韩老这也算是光荣退休,退居幕后。青山县的重建已经接近尾声,城中绝大部分的红砖房全面竣工,甚至有的竟然刷了墙面,作了装饰,但是没有朝廷的旨意,说也不敢第一个住进去。打听许久,陈朝才终于打听到,工程一队如今已经出城去城外的村镇盖房子了。于是乎,陈朝带着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地出城。田间,有许多挽着裤腿的农人在忙着地里的活,绿油油的小麦风一吹,那场景别提多壮观了。“真是奇怪,去年那么大一场雪灾,竟然没把这些麦苗给冻死”宁白芷喃喃自语。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或许是老天被百姓们求生的诚心所感动,所以才留下这一茬麦苗,让百姓在新的一年有一个好收成。远远望过去,小孩们三五成群,在田埂中嬉戏玩耍。有的甚至腰间还用草绳串了几条鱼。“哦哦哦哦……”“文儿大笨蛋,快来追我呀。”“小虎哥哥,你等等我呀。”小胖妞三步一跌,浑身已经脏成了泥巴蛋子,跑到跟前她抬起脑袋,看着面前这道熟悉身影。目光上移,发现这张脸也熟悉的很。“大,大伯”“是啊,我是你大伯。”陈朝蹲下身子,把跌倒在地的小胖妞扶起来,这丫头正是王小二的女儿,唤名王文。此刻,侯吉手掌下意识地按住腰刀,虎视眈眈地盯住这个冒冒失失,跌倒在相爷面前的小女童。宁白芷用胳膊肘捅了捅这个紧张过头的汉子,道:“千万别拔刀,要不然相爷会生气,后果很严重……”“可韩老说过,相爷周身七尺之内……”“你是怕这个小女童对相爷不利”侯吉点点头。宁白芷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叹了口气。她没说什么,只是挡在侯吉面前,让小女童的视线看不到侯吉已经拔出三寸的钢刀。陈朝蹲下身子,用手擦了擦王文脸上的泥巴,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哥哥呢”王文伸出短又粗的手指头,指着远处空地上,临时搭建起来的屋舍,屋舍连排有好几间,都是用砖头搭建,隔得老远都能听见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哥哥被爹爹送进那里,读书!”“读书”“嗯,读书。我也想去,可是爹爹说我年纪还小。”“哦……是这样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陈朝脸上却浮现一抹疑惑神色。据陈朝所知,大纪民间的学堂少之又少,普通百姓能读书识字的机会也少之又少,如今又是大灾之年,虽然青山县焕然一新,但学堂还是稀罕物。前些日,与秦相如说了这事,可他也没有办法,说教育一事自古以来就是大纪的难点,大纪的读书人清高的很,不愿落入泥潭,更何况要教一群泥腿子的孩子读书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事就搁浅下来。没想到,今日出城,竟然看见一处规模不小的学堂驻足望过去,陈朝眯着眼,瞧见学堂门前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难道是那老头…………王武很不开心,因为他原本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每天都能带着妹妹王文,上树掏鸟窝或者下河抓螃蟹。可是这一切,都改变在几天前,他的快乐被剥夺,他被父亲强制送进学堂,每天都要面对一些方方正正的方块字。它们认识王武,王武却不认识它们,实在是犯愁。王武:“先生,我写好了。”老先生:“这是你写的歪歪扭扭,成何体统!还不如鸡爪子在地上乱踩出来的。”王武:“先生,我真的很用心在写了。”老先生:“罢了,你的字也算老夫生平仅见,风格实在是独树一帜……”王武挠挠头:“先生是在夸我吗”老先生:“……”“也罢,字你是写不好了。我们今天来学习注释文意,老夫说,你来注释……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什么意思”王武:“吃马的人,不知道它是千里马就把它吃了。”老先生嘴角一抽,眼皮子跳了跳,又问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何意”王武:“是可以忍啊,这谁不能忍”老先生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昏厥过去。“蟹六跪而二螯……又是何意”王武想了想,眼珠子一转:“螃蟹六次给二螯下跪。要说这螃蟹真没有骨气,竟然跪了六次。”噗——众人似乎听见老者吐血三升的声音。陈朝领着众人站在学舍外,有些哭笑不得。老先生不是别人,正是文昌阁大学士方休!上一次,陈朝只是随口提了一嘴,说青山县缺少教书的先生,没想到这老头真的留下来。办了学堂,而且还收了几十位学生。只是学生的质量有些堪忧!“方大人!”陈朝主动上前打招呼,一脸笑眯眯的。没想到,脾气执拗固执,在朝堂上就算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肯服软的方休,竟然载到了小顽童王武身上。方休拂袖作揖,表示回应。二人寒暄几句,逐渐熟络起来。陈朝看着眼前颇为简陋的学舍,有些不满,对着身后跟着的几位官员道:“教育乃国之要本,娃娃们都是大纪未来的顶梁柱,万不可懈怠。”“拨些钱款,将学舍修的好一点,路不平的修路,房子漏风的修房,要特别注意尖锐的边边角角,别伤着孩子们和上了年纪的先生们……”“关于孩子们读书积极性不高的问题,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吩咐下去,凡适龄稚童,必须前来学堂接受教育,学习知识,每个孩子一月十文补助,食宿全包。”“啊”官员们有些吃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以前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有机会上学,而且还要看学堂的先生们收不收……有的孩子过于蠢笨,就算是家里再有钱也进不了学堂。这下可好,相爷这一道命令,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劈开现状。每一个孩子都要来学堂而且还发钱鼓励家长把孩子送进学堂不仅如此,食宿全包这得花多少钱啊!“快去,要本相说第二遍吗”陈朝沉声道。那些官员噤若寒蝉,连滚带爬地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