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有一双臂从身后自腰际轻轻环抱他,体温谈谈,差点便让人以为那只是幻觉而已。
他浑身一震,千万年岁月里,整个六界四海八湖五荒,只有一人如此抱过他。只是他不敢相信,亦不敢转身,怕转身发现那不是他心上的人。毕竟他心尖上的人,已经带着断情丹药走了。
清浅一抱,如同无声的谶言,道尽数千年两人相处的心照不宣。
她疼惜他,一直在他背后等着,想给他点温暖,他却从来没回过身来看看她。
僵持良久,那双手轻轻放开,如同从来没在。他忽地伸手牢牢扣住将欲离去的腕,一把拉过来人,将她抵在琉璃树下吻上,长驱直入,片甲不留。他紧紧将她压在树上,万千垂丝随着树干的震动撩摆拂动,如同是两人明明躁动不已又漂泊流浪的心,无法停歇地摇摆不定。他抱紧她吻过耳珠脖颈,久久停留在她肩窝处不愿离去。熟悉的破晓露水般清新气息在他鼻尖萦绕,他似是醉了,靠在她肩头逐渐失去意识。
一睡去,人便开始下滑,她忙伸手搀扶他,高大的身躯即便清瘦亦是沉,她赶紧唤来魇兽帮忙。鹿儿委身在地,她将他扶上坐好,魇兽壮实的身子站起,稳稳当当地驮着他往寝殿走去。
邝露在旁侧帮扶着慎防他滑下,进了房,又将他扶到床上,替他换衣,扶着躺下后又掖好被子。明明施个术就可一蹴而就的事,她偏生倔强地一板一眼认真动手,像是在证明什么。待他安顿下来,才抽身要离开。
润玉的手不安分地从被子里伸出,剑眉皱起,似又梦魇了。她在心里一疼,坐回床边,握住他手,轻轻哼唱。
半晌,她垂眸看他安静下来睡去,润玉握住她的手上宽袖滑落,显出里头她编给他的那条红绳,那红豆仍鲜活如她赠的那日一般,是他在上头施了凝时咒。明明只是凡尘里一颗普通小红豆,却似是用她真身两滴露水结成。
同心结里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两人交握的手上,一蓝一红相得益彰,煞是好看。那日,陨丹已含在唇,若非因落入眼帘的人鱼泪,她现已断情绝爱。
他赠了她至珍贵的人鱼泪,也还戴着她编的红绳,那,红尘里一切也并不全是欺骗,对么?
红绳底下若有若无得见他为另一女子炼血灵子的疤,仍清晰刺目,不同于他身上在人间时为她落下的疤痕,早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