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院里的阿姨闲聊的时候说过,陈阿姨得知自己闺女没了的时候,疯了好几年,直到后来有人告诉她,那个孩子很可能还活着,她这才重新打起精神。”
“这几年来,每次单位有出差的工作,两口子总是抢着去,目的就是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闺女。”
“媳妇儿,其实这些年来,她过得不好,也一直牵挂着你,如果不是当初求女心切,再加上被人利用,也不会错过跟你相认的机会。”
宁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人总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知道陈秋萍也像苏老先生一样,找了她许多年,也知道她一定承受了多年的痛苦。
可如果让她现在就原谅陈秋萍,她好像做不到。
“昭哥,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秦昭握住她的手:“媳妇儿,跟你说实话,以前我恨我妈,也恨秦意高,但是自从跟她们和解之后,我心里的那块伤疤慢慢的就愈合了,现在我才知道,和解不是为了原谅对方,而是为了放过自己,我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够多一个人爱你,更希望你的心中没有丘壑。”
宁颖何尝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特别是自从她怀孕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变了柔软了许多,更是体会到初为人母的不易。
若非逼不得已谁也不愿意承受骨肉分离之痛。
“昭哥,要不……让陈阿姨来照顾我吧,她做饭还挺好吃的……”
秦昭顿时笑道:“好,回家我就打电话给陈阿姨。”
宁颖自从怀孕之后嘴就变刁了,好在陈秋萍隔三差五的送点自己做的吃食。
这下好了,陈阿姨不用让白旦达来回跑腿了。
而且有陈秋萍陪在宁颖身边,他也放心。
陈秋萍接到电话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白家父子顿时一头雾水。
“秋萍,你这是怎么了?”
白旦达义愤填膺道:“一定是宁颖那个不识好歹的又说了妈什么,我这就去找她算账,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秋萍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抽在他的身上:“再说你姐一句坏话,你个孽子就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
“妈,疼疼疼……”
“秋萍,秦昭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陈秋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老白,我是高兴的,秦昭说,我明天就可以过去照顾小颖了。”
“小颖同意了?”
陈秋萍激动的点着头:“同意了!”
白旦达顿时翻了个白眼:“我当时啥呢,原来是同意你过去当老妈子啊,这有啥好高兴的。”
陈秋萍的鸡毛掸子又抽了过来。
“你懂啥,你姐性子傲娇,不好意思主动低头,这是在给我机会呢。”
“以后我们娘俩朝夕相处,还有啥解不开的结?”
白旦达围着屋子乱跳:“妈,您也不能为了一个女儿舍弃自己的儿子啊!”
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我明天就收拾收拾去家属院,以后你们爷俩凑合着过日子吧。”
“你走了,我跟爸吃啥啊?”
“喝西北风,要不想喝也行,自个学着做饭,将来找到了老婆,也好多一门哄老婆的手艺。”
“我就不能找个会做饭的老婆吗?”
“人家图你憨,图你傻,图你不长脑子?”
白旦达揉了揉鼻子:“妈,您别瞧不起人,说不准我还真能给你带回一个温柔贤惠又品学兼优的儿媳妇呢。”
“得了吧,我都不想说你,之前你招惹的都是什么人啊,我真怀疑你属苍蝇的。”
“妈,这次是真的。”
两口子顿时来了兴致。
“咋,你这次祸害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她是单亲重组家庭,但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而且品行是被我姐认可的。”
“这个好呀,只要被小颖认可的,肯定是好姑娘,改天你把人带来家里做做啊,妈给她做做难受的糖醋鱼。”
“就是……我还没追上呢。”
陈秋萍跟白父同时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一下。
“没追上你得意什么?”
“就凭你这副憨熊样,八辈子也追不上!”
白旦达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我憨也是被你们打憨的!”
一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去家属院照顾宁颖,陈秋萍激动的睡不着。
同样,也有人今夜无眠。
苏寻跪在苏联程的面前,大气不敢喘。
苏联程冷冷的盯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宁娜就是囡囡的女儿的事情?”
苏寻的心思快速的翻转,最终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爷爷,我只是觉得苟家母女有些奇怪,就私下里调查了她们母女。”
这是承认了一半。
“小寻,你从小就机灵,是我选中的人,我说过,只要你品行端正,工作能力匹配,我就可以安心的把苏氏公司交接在你的手上。”
“至于宁娜,我确实亏欠她们诸多,但会用另一种方式来补偿,绝不会威胁到你的利益,爷爷是公正之人,属于你的,绝不会分给别人半分!”
“爷爷,我记下了。”
折腾了一整天,苏联程有些疲惫,随即朝着她摆了摆手:“我累了,你下去吧。”
苏寻起身揉了揉发疼的膝盖,正往外走时,身后传来老爷子的声音:“这样的错误只此一次,否则我不介意换一个继承人。”
苏寻顿时脊背绷紧,有些僵硬的走了出去。
房门关合的那一刻,她脸上的卑微瞬间变得阴冷。
宁娜母女又没什么损伤,爷爷就对她发出这样严厉的警告,还说自己公正不偏心。
人都是被感情支配的动物,更何况爷爷年纪大了,又对宁娜母女心存愧疚。
很难不保证他心里那个天平会倾斜。
她必须赶在事情没成定局之前动手。
好在,她手里还有一把刀,绝不会脏了她的手。
当晚苏寻就去了一趟京平南郊的精神病医院。
这里是京平条件最差的精神病医院。
大抵被苏老爷子特殊关照过,苟漾已经从单间移到了大混间。
仅有十几平的房间,却挤了二十几号病号,而且还是混居。
医护人员把苟漾从人群中扒出来时,她像是一个破碎的娃娃一样。
衣不蔽体,头发乱糟糟,浑身脏兮兮,还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苏寻在她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恨意,便知道她为了逃避责任一直在装疯卖傻。
苏寻忍着呕吐的冲动,捂着鼻子道:“你也不要怪我没有保你,是宁娜跟老爷子相认了,我也没法保你。”
苟漾垂下乱糟糟的发丝,手指狠狠的抠着墙皮。
“还有啊,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那好表妹宁颖马上就要分娩了,说不准到时候还能给你送块喜糖吃呢。”
苟漾越发用力的抠着墙皮,墙上瞬间出现一道道血痕,她似是连指甲断裂了都不察觉。
苏寻觉得自己目的达到了,便转身离开。
苟漾又被关进了混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