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董事长,好厉害,从头到尾一句重话都没说,却比指着她的鼻子辱骂胁迫更具杀伤力。
她节节败退,不堪一击。
夏熙盯着自己被烫红的指尖,深深呼吸,站了起来:“谢谢董事长请的茶,我会好好考虑。”
她步伐沉稳地走到门边,抬手推门,半天没有推动,急得额头出了层汗。直到守在门外的助理听到动静,帮她开了门,她才知道自己心神紊乱中推错了方向。
她跟助理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错开他走了出去。
夏熙没有从游廊上绕行,而是直接穿过中间的院子,正午的阳光笼罩在她周身,总算没那么冷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徐关山的助理在她离开后进了茶室,刚好看到徐关山靠在圈椅上揉捏眉心,像是有些伤神。助理常跟在他身边,他处理繁杂的公事都没这样。
助理斗胆猜测:“夏小姐不同意吗?”
“我看得出来,她是个聪明人,不是没脑子只知情爱的傻子,她会明白怎样选择才是最有利的。”徐关山拿开搭在眉间的手指,指了指茶杯。
助理会意,上前一步给他倒茶。
*
夏熙失魂落魄地走在路边,忘了给徐衍风回拨过去,她举起手机,打给了夏萱,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姐。”夏萱轻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吃饭了吗?”
夏熙有些疲惫,坐在公交站台前的公共长椅上,说:“还没。”
一辆公交车缓缓停靠,前后车门打开,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吵吵嚷嚷。
“哦,我在家写作业呢,好多卷子啊,都堆成山了。也不知道你高三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觉得好难。那些题目认识我,我不认识那些题目。”夏萱假装自己没事,“妈在厨房做饭,今天中午有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可惜你不在家,吃不到。”
夏熙听着她故作轻松的语调,仔细辨别,还是能听出她气息时而沉重时而虚弱,这是发病时常见的症状,呼吸困难、气促。
她明白了,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夏萱在昏睡,她还不知道她已经从大姐那里知道了她住院的事,她在隐瞒,不想她为她担心。
这个傻子……
她以为瞒得了一时就能一直瞒下去吗?她迟早会知道的。
夏熙闭眼,两行眼泪滚下来,淌进嘴角,她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夏萱还在那边喋喋不休:“肚子好饿啊,等会儿肯定要吃一大碗饭。对了,你中午吃什么?听说你们学校的饭好好吃。姐?姐?奇怪,怎么没声音,是信号不好吗?”
夏熙抬起袖子拭泪,既然她要隐瞒,她就配合她,装作不知道她在住院:“中午吃麻辣烫吧。最近胃口不太好,想吃点重口味的。”
夏萱喘气急促了些,连忙把手机拿远了,担心被夏熙听出来,待到稍微平复下来,她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躺在病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憧憬道:“唉,我也好想吃麻辣烫,加嘛加辣加醋的那种。可惜我仅有的两次吃麻辣烫的经历,还是吃的清汤煮的,没滋没味儿。”
夏熙听不下去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匆忙挂了电话。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疾步往回走,身上都是汗,在皮肤上炸开,一阵刺疼。
夏熙扯开外套腰间的系带,敞开衣襟跑起来,生怕晚了一步,那位徐氏的董事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