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

一屋子吵吵嚷嚷，徐衍风却看着窗外定住了，刻意关闭的记忆阀门在这一秒打开。

昨天，夏熙给他发了一个视频，是乾林的雪，下得又大又急，鹅毛一样，漫天纷飞。她问他，南城有没有下雪，他说没有。

那会儿南城的确没下雪，只是天暗得可怖。

就在一个多小时后，南城竟也下雪了，他心血来潮，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谁曾想电话打过去，是一个男生接的。

能碰到她的手机，应该跟她关系很好。

他内心没来由地腾起一阵烦躁，挂了电话，那股烦躁并未就此消散，反而跟枯草逢上火星一样，越烧越旺。他讨厌情绪失控的感觉，这一切都来自夏熙那个女生。

他自我认知清晰，已经能预见，若是任由自己发展这段关系，沉陷其中，肯定不止这一次失控。不久的将来，他只会越来越多次控制不住自己，被各种情绪左右，失去理智判断的能力。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他故意不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消息。

她比他想象的更能坚持，从昨晚到今早，一直试图联系他。

*

眨眼到了除夕这天，夏熙一大早被夏萱从被窝里拖出来。今年贴春联是她俩的任务，夏萱想早点完成，去看喜欢的画手的直播。

夏熙昨晚熬夜，眼都睁不开，两条眉皱成毛毛虫：“什么画手大年三十还直播啊。”

“外国的，很牛。我翻墙找的渠道，你快点，别磨蹭了。”夏萱推她去卫生间。

夏熙全程眯着眼洗漱，早餐都没来得及吃，搬来人字梯开始贴春联。夏萱站下面给她递胶带，帮忙看她贴歪了没有。

忙活了一通，夏熙早餐多吃了一个包子。

中午十二点一过，苏瑾茹就着手为年夜饭做准备：“今年早点吃，饭店里订年夜饭的人特多，吃完了得过去帮忙。”

夏熙嚼着奶糖，问：“多少桌？”

苏瑾茹：“四十来桌吧。”

“那是够多的。”

“所以说人手不够啊。”苏瑾茹抓起一把小葱递给她，叫她择一下，“能召回来的员工都召回了，给开了三倍工资还有额外的奖金，也有一些人不愿意来，能理解，大过年的，谁不想跟家里人团聚。”

下午五点，夏家的年夜饭就开吃了。

夏熙的手机响个没完，是大大小小的群里发的新年祝福和红包，也有以前的高中同学发的祝福，一看就是群发的，什么“我怕三十的鞭炮太响，你听不到我的祝福，我怕除夕的祝福太多，你看不到我的祝福”之类的。

还有趁乱向她表白的。

夏熙点开瞄一眼就略过了，在群里抢了几个红包，然后笑着举起杯子，跟家里人碰杯，嘴里说着吉祥话：“新的一年，祝大家健康快乐，万事顺意！”

她喝了一口橙汁，又忍不住拿起手机，手指不听使唤，点进微信置顶的消息栏，熟练地打出“新年快乐”四个字。

指尖将要按下绿色的“发送”键时，她犹豫了。

这样的节日，肯定有很多很多人给徐衍风发新年祝福，她不确定自己这条微不足道的消息会不会被淹没在众多消息之中，不被他发现、重视。

就像她忽略刚刚收到的那条表白消息一样。

新年祝福，就是要亲口对那个人说才更显诚心，更有意义啊。

夏熙脑门一阵发热、发紧，她自己都觉得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但她拼了命地抑制，仍然压不住那股冲动。

她删掉了方才打出来的四个字，打开了购票软件，买了一张去南城的票。

留给她的准备时间不多，她匆匆往嘴里塞了几口菜，屁股已经离开了凳子，边跑边喊：“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跟朋友还有聚会，带了钥匙，晚上不用给我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