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天没有痛觉,所以无论受多重的伤势都不会发出惨叫。你凭借着这种能力四处招摇撞骗,积攒人脉和声望,并投入了当时还只是王子的楚王麾下。
等到王子上位之后,又利用自己能够稳定百姓的优势,利用宗教逐渐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国师,享受着权柄和荣耀。
如果说楚王辖制的是九成以上的贵族的话,那么你就是在引导着九成以上的平民。然后又是因为这样的天赋,被你的‘进化之神’选中,成为了不死的存在。
在你这短短的、一百一十年的寿命里,人生阅历从微末成长为巨擘,无论是世俗还是超凡世界,你全部都已经享受过一遍了,怎么能说自己是不幸运的呢?”
青年仿佛是在一本史书一般,将祝忌的一生简短地概括了一边,最后末了,又加了一句:
“哦~对了,请原谅我失礼的措辞,楚国的国师。你现在并没有死去,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多半也不太会死去,所以用‘短短的、一百一十年的寿命’这个词并不准确。我应该说……在你已经经历过的岁月里面。”
青年的谈吐优雅,身形体态中竟然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贵族绅士气息,似乎是真的非常尊重祝忌一般。
但是对于祝忌而言,这一番“表演”,可以说是把他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祝忌是真的被吓到了,比在寿春城胖揍一顿的时候还要害怕。
很多时候人并不怕死,他们最怕的,其实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子,被扒的一丝不剩,所有的隐私和秘密都赤条条地暴露在人前。
这种极致的羞辱感,如同往身体里的各个窍空孔里面灌入福尔马林一般窒息,让人几近休克。
“我能知道这么多,并不是因为我是什么人……”青年摇了摇头,站起身,俯视着祝忌,“而是因为你实在是太容易看懂了。你的一切都被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你,你也是‘神’?!你一定也是一位‘神’是吗?!”
祝忌说出了一个自己能够尽量理解的词汇,然后突然用自己的脖子拧动着身体,用自己的脸砸着地面,似乎是在对青年做磕头的动作:
“求求你,让我从‘进化之神’的手中解脱出来吧!”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砸脸的祝忌,问道:“哦?为什么呢?你难道不是在享受这种不死的生活吗?你难道不是因为害怕死亡,才选择逃离世俗吗?”
“砰砰!”
“我是寿春城的城守,我最多也就只是想要借着‘国师’这个身份,有一些特权,享受一下人间繁华而已……”
“砰砰砰!”
“我从来没有想过将整个寿春城变成一个人间炼狱……”
“砰砰砰!”
也没有想过将我的手足同胞变成一个个扭曲邪异的怪物啊!”
“砰砰砰砰!”
“求求你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砰砰!”
“无论是杀了我,还是杀了‘进化之神’!”
“砰砰!”
“只要能够将我从这极大的罪恶中解脱……”
“砰砰砰!”
“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砰——!”
祝忌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用自己的脸砸着地面,地上全部都是血液,甚至还能看见飞溅出来的碎骨。
最后一下太过于用力,以至于整张脸都彻底碎掉了,都能听见血液呛进气管的那别扭声音。
虽然有些话听得并不是特别清晰,但这对青年而言并不重要,他总能听得懂。
“有意思,人性真的是又复杂,又有意思。”
他笑着,笑得有些压抑,又有些难以自制。
他害怕自己在大笑之后失控,一不小心就毁了眼前这个有趣的家伙。
在无数悠久的岁月里,他不止一次见过祝忌这样子的人:和邪神签订契约之后没过多久就后悔了,在悔恨与痛苦中,苟延残喘。
他不止一次看见原本邪神最忠实的狗腿,最终成为了反抗邪神的急先锋,并且无论是哪一次,都能给他带来极其愉悦的体验,当真是百看不厌。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祝忌,问道:“你是想要我帮你解脱?”
祝忌在脸恢复之后,又继续砸脸,听到青年问话,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埋着头说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