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润生忙说不必,这便接过筷子,自己慢慢吃起来……
因铁镣太重,将菜夹入口中腕子上承力太大,陆润生不得不低下头去就筷子,如此便把背驼了起来。茵茵看陆润生这样子,无意间又瞥见腕子上被铁链勒出的伤痕,眼泪便又忍不住了。
陆润生一无所觉,他吃到自己府上厨房做的美人肝,心中一阵欣慰,越吃越香,“虽然你二叔打点得当,牢里也有好饭好菜供着,但终究比不上这个,”说罢没听见回音,抬眼望了望茵茵,见她又泪流满面,急得连声道:“诶诶诶,怎么又哭了?”
茵茵摇头,用帕子把眼泪擦了,“没哭,没哭,对了,爹爹在牢里可还受了什么苦?他们没对您用刑罢?”
陆润生说没有,“为父好歹在都察院任过职,便审问也是坐着审,所居的监牢也与寻常监牢不同,这个你不必操心。”
茵茵上下打量了陆润生几遍,觉他除了老些,精神头差些,并无什么旁的伤,又见他吃饭虽吃得香甜,却不是狼吞虎咽的饿鬼样子,便知他在牢里吃得也不赖,因此放下心来。
“那爹爹,你那案子究竟怎么样呢?要紧不要紧?”茵茵又问。
陆润生道:“这些事你们女孩儿家不懂,将来自会知道,不过你回去告诉老太太,无论如何皇上不至于抄了咱们的家,毕竟你祖父救过先帝的命,庆朝又是以孝治天下,皇上孝顺仁德,赏罚分明,不会冤枉为父,你叫老太太放宽心。”
茵茵颔首,还要再说什么,那主簿却从门外进来了,他躬身道:“陆大人,您该回了。”
“饭还没吃完呢!”茵茵激动地站了起来,“请大人容我爹爹吃完了再回去。”
陆润生却知趣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吃好了,”说罢深深望着茵茵,勉强抬起手抚了抚她的鬓角,“记得把我方才的话带到,在家里好好待着,咱们家虽败了,但规矩还在,你不可再一个人跑来探望为父,更不要到外头乱走,知道了?”
茵茵忍泪颔首道:“女儿知道了。”
如此,陆润生才放了心,转身往外走……
茵茵亦步亦趋跟着,一直送到檐下,眼泪哗啦啦掉,还要再送,那主簿抬手拦了拦她,她这才站住了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两个官差把她爹爹带走。
陆润生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茵茵又望了会儿,才收回视线,抹了泪,对兰香道:“咱们回罢!”
那主簿道:“小姐稍待,赵大人叮嘱过,他眼下有公事要办,待事情办妥,他自会回来亲自送您回去。”
茵茵心中一惊,问:“我一定要等他,不能先走么?”
“这……”那主簿面有难色,朝屋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茵茵无法,只好和兰香回大堂内继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