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陆夫人也是以自己为例吓唬玉菁的，玉菁为此很害怕了几日，但如今她想通了，目光坚定地望向陆夫人，“母亲，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我自小到大什么都听从母亲的，母亲叫我熟读四书五经，学点茶制香，做一个名门淑女，我都按母亲的意思严格要求自己，为此不知挨过多少个手板子，熬了多少个夜，从没有一句怨言；母亲叫我照顾姐妹，友爱亲朋，无论玉菡玉芙如何挑衅于我我仍压着脾气与她们周旋，处处提点她们，为她们解围，我自认也尽到了做姐姐的本分。我什么都按母亲您说的做，唯有这一件，我想按我自己的心意来，母亲，请您成全！”说着，起身走到陆夫人面前，双手加额叩拜下去。</P>

陆夫人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你这话说的，好像这些年都是我强迫了你？”</P>

玉菁抬起头来，“母亲没有强迫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的婚事也是我自愿，我自愿下嫁，我愿意承受母亲说的那些苦痛。”</P>

“你愿意？你才这么小，你什么也不曾经过你懂得什么？”陆夫人几乎迸出泪来，她该怎样告诉自己的女儿，这苦痛痛到了何种程度，足以改变一个人，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表述得出，非亲身经历不能明白。</P>

陆夫人扶起玉菁，眼泪在眼中打转儿，“我只是不想你重蹈母亲的覆辙，你明白么？”</P>

玉菁站起身，目光反而愈发坚定，“我不会重蹈您的覆辙，我要您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不是所有下嫁都是这样下场的，便真叫我重蹈覆辙，我也愿意，我愿意的，我将来……我将来撑不下去时也会记得我今日所说，所有一切，我一人承担，求母亲成全，”说着，屈身又要跪，陆夫人连忙扶住她，“别跪了，为个什么人就值得你这样跪？”说着，把她拉到自己傍边坐下。</P>

陆夫人是个不爱与人亲近的，即便对自己的亲女儿也是如此，十岁之后玉菁便几乎再没挨着陆夫人坐过了，因此这突然的一拉，倒令她很不自在。</P>

“母亲？”她疑惑地望向陆夫人。</P>

陆夫人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眼中无限慈爱，语重心长道：“菁儿长大了，可以做自己的主了。”</P>

玉菁也望着陆夫人，不明白她说这句话是何意，正要再问她的意思，她突然站起身，走到落地罩前背对她道：“你回罢，你的婚事，还需我和你爹商量好了再定夺。”</P>

玉菁起身走过去，想问她怎么了，她却叫道：“站住，你先回去，我同你父亲商量好了再说。”</P>

玉菁纳罕，又看了她两眼，见她始终不肯转过头来，也就自去了。</P>

她一走，陆夫人便用帕子将已流到嘴角的泪拭了，而后清了清嗓子，重新坐回罗汉榻上，叫外头红桃进来，说她今日身子不爽，要叫郝太医。</P>

既然女儿痴心于赵臻，她这个当娘的能做的也只是为她把关了。</P>

半年前才掌家那会儿，陆夫人曾想过若自己有个哥儿，邱姨娘便再也不能奈她何，那时她请过几回郝太医，问他自己这个年纪了可能再生育，郝太医说难，但也给了她一副方子，叫她吃几个月，若好便好，不好也就罢了，不可强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