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姨娘心内如火烧，面上却也只能和善地道：“你先中了进士，其余的事为娘再来替你想法子。”</P>

怀章见今日母亲事事顺从自己，不由纳罕，仔细观察着邱姨娘的脸色，“娘您不会骗我罢？”</P>

“我骗你做什么，要不咱娘俩立个字据。”</P>

怀章笑了，“不了不了，为这个事立字据成什么样子，那我不打搅娘了，这就回去温书。”</P>

“去罢！”</P>

邱姨娘目送怀章意气风发地出了屋子，便变了脸色，禁不住扶额长叹：“真是个痴情种子，你说这像谁呢？”</P>

费妈妈安慰道：“哥儿深情厚谊，对姑娘家尚且如此，对您只有更好的。”</P>

“但愿如此！”</P>

此事很快传到陆润生耳朵里，陆润生本已为怀章看好了人，见这情形，也犯了难，便去向陆夫人讨主意。</P>

陆夫人只得安慰陆润生道：“尹姑娘除了家世低些，其余样样都好，性子温柔，又明白事理，才华出众却不自傲，便那几个侯府千金也比不得她，我看她配怀章绰绰有余。”</P>

陆润生不高兴她这样贬低自己儿子，便道：“我看她小小年纪就能跟怀章不清不楚，恐怕不是个好的，况且……”</P>

“况且什么？”</P>

“况且怀章是独子，他的婚事不能马虎。”</P>

陆夫人知道他的意思，故意走上前望着他冷笑道：“我知道，你们陆家的男儿金尊玉体，都要配高门贵女，小鱼小虾是一概不入眼的。”</P>

陆润生知她在讽刺自己，正了正颜色道：“我在说正事，你又扯到我身上做什么？”</P>

“谁不止在说正事呢？”她撇过头去，在乌木圈椅里坐了下来。</P>

陆润生背着双手，长叹道：“其实……我想叫章儿娶平远侯家的女儿。”</P>

陆夫人诧异地望了眼陆润生，旋即低头忖了忖，“他倒是有两个女儿，一嫡一庶，一个十五，一个十六，正是说亲的时候，不过也只有庶出的愿意嫁了，若他此番能中个状元探花回来，嫡的那个也能说上，我弟妹同他家夫人交情不浅，可托她去说和。”</P>

“那便最好了，”陆润生激动地以拳击掌，望着陆夫人道：“平远侯手握兵权，又与五皇子交好，咱们与他攀上亲事，将来大有可为。”</P>

他的大有可为指的是投靠五皇子，如今三皇子被遣送封地，最有望争夺储君的只剩五皇子和六皇子，原先陆润生是绝不愿卷入夺嫡之争的，可他去浙江查盐税案子，把三皇子一党得罪了个透，如今人人都以为他是五皇子党，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况且圣上龙体违和，不知还剩几年，他正要寻求后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索性投了五皇子。</P>

陆夫人对官场上的事只是略懂，但她听自己父亲说过，如今朝中势头最盛的便是五皇子，于是她颔首道：“章哥儿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他的婚事我会放在心上，只是……另外几个女儿，你又有什么打算呢？”</P>

若怀章的婚事是一桩政治联姻，那另外几个女儿恐怕也不能幸免。</P>

这却问倒了陆润生，他长长叹了口气，右手背在身后，围着八仙桌踱起了步子。</P>

儿子将来要袭爵，肩负着家族兴衰，自要以家族为重，可女儿，那都是他的娇娇儿，做父亲的如何忍心女儿搅入党争，非要联姻，若将来五皇子没登上帝位，恐怕女儿们也不能幸免。</P>

陆夫人看他来来回回地走，时不时叹息一声，心道他还算有良心，便道：“家族兴亡，男女有责，可是菁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旁人我不管，菁儿的婚事，一定要我这个当母亲的说了算！”</P>

“菁儿也是我的女儿，你不忍心，我这个当爹的又能忍心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