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样想着，便见红桃捧着几本厚厚的账本进来，呈送给老太太。</P>

上首的几本是九思照管的三个铺子这半年来的账目，老太太越过不看，径自挑了底下几本翻看起来。</P>

寂静的大堂内，只有书页翻动的哗啦声，紧接着，又听见天际传来的几声轰隆隆的闷雷，想必还有一场大雨要下……</P>

李氏很得意，这些账本她都亲自看过，都是大单，没有点儿经商才能，如何一月之内将亏损了几年的铺子扭亏为盈？怀文只是考科举不成，但经商是把好手。</P>

而与李氏不同的是，怀文听着那书页翻动的声响，手心渐渐捏出了汗。</P>

“老太太，屋里暗，费眼睛，不如叫账房看罢，核账是他们的本事，”李氏提议道。</P>

老太太也看得差不多了，她阖上账本，似笑非笑地望着下首的怀文，“文哥儿竟是做生意的料，叫人意想不到，区区半年便把常年亏损的三个铺子盘活，便月如父亲这样的商场老手在你面前恐怕也要甘拜下风，快同大家说说你的生意经。”</P>

李氏没听出这话里的讽刺，抢着答道：“怀文他就是读书不好，旁的并不比人差，是罢怀文，既老太太叫你谈生意经，你向兄弟姐妹们简要说说。”</P>

怀文心中只怨他母亲多事，此时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向上一拱手，道：“老太太谬赞，我其实没什么生意经，不过日日起早贪黑，勤奋用功，加上认得几个朋友，他们给我介绍了几宗生意，我正好接住了。”</P>

“他们介绍的什么生意？”老太太放下账本，仿佛漫不经心地继续追问。</P>

怀文微顿，咽了口唾沫道：“一个商户人家，购置了几百匹丝绸，以备家中主子奴才做衣裳用的，老太太您看账本上写着呢！”</P>

老太太才刚看见了，确实有个大单，卖出了二百多匹浮光锦和蜀锦等上等料子，可一个商户人家，买这么多好锦缎做什么？给家下主子奴才用？便是伯爵府的奴才也不用蜀锦做衣料，什么商户人家如此豪气？便不给奴才用，给主子用，这家子得多少人，才穿得了几百匹衣料。</P>

“你成日在府里读书，如何识得做生意的朋友？”老太太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P>

李氏略略意识到不对，抢答道：“怀民认得一些，他常出去交际应酬，也并不总是在玩乐，结识了些富商豪绅，把他哥哥叫去一撮合，生意就谈成了。”</P>

另一边，邱姨娘用帕子捂着嘴，忍不住要笑出声儿来了。</P>

老太太呢，也不是吃素的，她父亲是做生意起家，她自己又管家多年，账本里的猫腻摸得门儿清，当下她也懒得兜弯子了，直直盯着怀文正色道：“怀文，你同祖母说实话，这账本可有作假？”</P>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怀文倏地变了脸色。</P>

李氏忙不迭替儿子辨白，“老太太，怀——”老太太一个眼刀子射过去，“叫他自个儿说！”如此，李氏再不敢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