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菁淡淡道:“我看都不过如此。”</P>
“娘还替你留意了两个,开国侯家长子,今年二十有二,年纪比你大些,但也不碍……”说着在玫瑰椅上坐下,絮絮叨叨了一大篇,末了尤其强调:“尽量拣好门第出身的,至少那样人家讲规矩体统,别像为娘似的,脑子一热下嫁你父亲,跟一家子不讲道理的虚与委蛇数年。”</P>
玉菁不爱听这个,嘴里虚虚应着,实则在那里走神,好容易等她母亲说完,她预备寻个由头赶紧告辞,却听她母亲转了话题:“你玉茵妹妹头回去,年纪又小,礼数也是临时抱佛脚,到时你要顾着她,必要时提点提点,别叫她在人前出丑,丢了伯爵府的脸面。”</P>
“她也去?”</P>
“自然。”</P>
……</P>
却说漪澜院里,邱姨娘也接到了陆润生的家书,信上先是问候了家中一些琐事,再便是关照唯一的儿子陆怀章,命邱姨娘切勿纵容,好歹劝他读书,预备明年的秋闱,末尾还提到茵茵她母亲,请她务必不要苛待他们母子,说回来一定给带苏州的土仪好生答谢她。</P>
她通读全文,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一句慰问她本人的话,她把信倒扣在如意方桌上,腕子上戴的翡翠镯与桌面碰撞出“咣”的一声响,“天杀的,只知道问无干人等,末尾还提到那没福的娘仨儿,偏偏不问我,难道我就是给他管家的?”</P>
邱姨娘娘家乃金陵数一数二的商贾人家,她当年自带十万两嫁妆嫁给陆润生,乃属贵妾,加上生了陆家唯一的儿子,地位不低,不然管家权不会交给她一个妾室。</P>
邱姨娘的陪嫁盛妈妈最会察言观色,立刻捧上一盏茶来,“小姐消消气,老爷这也是看重您,若是旁的人,老爷才不放心把陆府交到她们手上。”</P>
邱姨娘接了茶,并不喝,只顿在螺钿小几上,正待说话,屋外来人通传说费妈妈和王林远家的来回事,邱姨娘心里烦躁,一挥手,命盛妈妈下去料理了,她自己在屋内扶额长叹。</P>
盛妈妈才下去一会儿,玉菡又打帘进来了,只见她把面纱一摘,忿忿道:“娘您看,我这脸上的红疹都快好了,怎么我就不能去暖寒会了?”</P>
邱姨娘无奈,把脸转了过去。</P>
“娘,”玉菡把脸怼到邱姨娘眼前,“您看嘛您看嘛,都好了!”</P>
“冒冒失失的,一点儿没有大家小姐的样子,好生坐着,有话慢慢说,”邱姨娘瞥了眼下首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玉菡却跟个小孩子一样,偏要和邱姨娘挤在一张榻上,身子紧挨着她,“娘,我脸上疹子真好了,您再去跟夫人说说,让我去暖寒会罢!”</P>
邱姨娘无奈,伸手扶着她的脸端详了一阵,道:“仍有些发红,还是在房里将养着的好,前儿先生给你的几本书可看过了?”</P>
“不看,没意思,我做什么要整日看那些书啊,文绉绉的,还不如看账本呢!”</P>
邱姨娘看着这唯一的女儿,摇头不迭,她想把玉菡像玉菁那样培养,让她当个文文静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偏偏这女儿随了她,不喜文墨,偏爱算账爱管人,平日行事也鲁莽,在外人面前还能装装样儿,在府里就全露馅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