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可以死,她不可以死。”他激动得挥手推开她。
“死了就死了,姓李的,你烦不烦。”阳慕夏眼明手快地扶住她,两人因他过重的力量踉跄了一下,然后站稳。
“她不可以死!她不可以死!你们知不知道我父皇生前最疼她,连父皇死的时候惦记的仍是她,今心不可以死,她死了我怎么对得起父皇,怎么为人子。”他伤心欲绝的模样令在场的人心酸。
“你在月季园里看到的只是幻觉。”她知道月季园里发生的事勾起了他的自责。
“可父皇他紧紧掐着我的脖子脖子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令他心慌。
“这个月季园和你先前进去的牡丹园一样,另外还有芍药园与桃花林,这四片花林融合了八卦四相,容易使人产生幻觉。你看到的只是幻觉而已。”她如实地告诉他真话。
“不,那是真的,父皇谴责我为何连他的话也不听,我……枉为人子。”他掩面,陷入悲痛之中。
“你不需要自责,那一切都是命。”她不舍看他如此悲痛,出声安慰他。
“如果我没有打她,她也不会出宫。”是他,一切是他害的,是他害死了今心。
“你别太自责了。”不管他有没有打今心,今心还是要离开的。
“是我害死了今心!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身陷自责的泥沼之中,他根本无法自拔。
“喂,姓李的,不是叫你不要自责了吗?”阳慕夏受不了地后退了三步,只因他的表情太令人心酸。
阳慕夏心里大叹,他受不了了,这姓李的是聋了还是怎么了,不是叫他不要自责了吗?他不管怎么自责死人也不会复活,何必一味往死胡同里钻,难道就那么想头破血流吗?
“是我害死今心!是我害死了今心!”他喃喃自语,意识开始逐渐涣散。
“我可以让你再见一次今心。”落迎秋此话一出,惊了在场三人,三人之中并不包括延冬。
“你可以?!”涣散的意识因这句话逐渐凝聚,他诧异地看向说这句话的男子。
“是,我可以。”
秋庄,名副其实是一个属于秋天季节的庄子。从门口看进去,里面尽是火红的枫叶。无论是树上还是地上,都是一片片火红的枫叶,令整个秋庄想弥漫在一片火海之中。
一条小小的身影穿梭在火红的枫林之中,单调的颜色在一片火红之中显得突兀。
“今心?!那条小小的身影一如二十多年前一样,一点也没长大。
身影的主人回过头,冲他甜甜一笑,稚嫩的小脸没有妩媚,尽是一片纯真。
“你……“样子没变,一如二十多年前一样惹人喜爱,她这是人还是鬼,是人的话怎么会没长大,还维持九岁的模样。
“我什么?“小女孩凝视着已三十多岁的男子。
“对不起!”李言绪低头真诚地向她道歉,他不知道那个叫落迎秋的是怎样办到的,但眼前站着的小女孩确实是当年只有九岁的今心。
“为什么说对不起呢,阿绪?”
“因为是我害死了你,如果不是我总是没有履行答应你的事,你也不会负气出宫,然后二十多年毫无音信。”也不会死。
“不,阿绪,不管不做了什么我还是要出宫的,不经那里不属于我。”
“可父皇最疼爱你。”疼爱她爱得怕含在嘴里融了,捧在手里摔了。
“他已经死了,所以一切皆是往事,何必将自己囚禁在过去呢。”
“你真的只有九岁吗?”样子是九岁,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一个九岁小女孩该说到得。
“你猜呢?”她但笑不语,神情神秘。
“不应该只有九岁!”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他也有三十多岁了,她不应该只有九岁。
“阿绪,我已经死了。”所以说她可以只有九岁。
“对不起!”是他害死她的,如果他有好好照顾她,或许她现在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为什么有道歉呢?阿绪。”
“是我害死你的。”一切都怪他。
“人的一生生死有命,既然我能看得开,阿绪你也应该豁达一些,其实我病没有怪你,所以你不要老是自责。”
“你真的不怪我?你明明说怒会与我有任何瓜葛。”还留下了血的印证。
“那是一时的气话,九岁小孩说的话你也相信。”她笑得灿烂。
“你现在也是九岁。”那是不是一样不能信。
“我说,阿绪你已经三十多岁了。用点脑筋想想,不要我老是重复同一件事。”她已经死了。
“今心!”
“好了,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要生气了。”她鼓起粉嫩的小脸,叉起小腰,一副生气的样子,可过小的年龄令她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不说了。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若是被人杀死,他一定会去报仇的。
“已经二十多年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多说无益。
“可是今心……”他想为她做一些事。
“阿绪,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烦。”
“因为我们没有机会好好相处。”以前他都在怪她夺了他的父爱,有怎么会理她。
“你老是一副‘你靠近我你就死定了’的样子,我怎么跟你相处。”连叫他陪也不理她,怎么好好相处。
“我哪有!”他都在忙政事,忙得头昏脑胀的,哪有时间摆一副这样的脸孔去吓人。
“你明明就有!陈公公私底下还问我太子老是那张脸,以后会不会就不会笑了。”其他宫女太监也是这样说的。
“不会吧。”他以前的脸有那么恐怖吗?
“有!”她笑得无比灿烂。
他被她的笑声感染,也开怀一笑。
遥遥的有四个人立在秋庄的门口,看着交谈甚欢的李言绪和今心。
“秋,谢谢你。”花春晓感激地看向忧愁的落迎秋。如果没有他的枫叶林,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应该的。”落迎秋淡淡一笑,可满脸的愁绪令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无奈。
“回头我命人给你送四坛‘莲子红’当谢礼。”因为秋庄的枫叶能看透人内心的想法,然后折射出此人内心最渴望的事。因此,该谢谢他的。
“为什么我没有!”阳慕夏连忙跳出来为自己抱不平,他也有帮忙,怎么就没有谢礼。
“你即一边去。”少来将她酿的酒喝光。
“不公平!”仰慕夏哇哇大叫,为什么秋有他没有。
“我本来就很偏心。”所以说什么也没用。
“都怪姓李的。”害他的‘莲子红’就这样没了。
因为不能告诉李言绪春其实就是今心,而今心则是春的一个魂魄。二十多年前的一天,春无端发起高烧,伊说春丢了一个灵魂,他们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上天下地地不停地寻找,最后找到了那个魂魄的是雨,他说那个魂魄幻化成一个小女孩的模样,还有名字,叫今心。他们真的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但召回了魂魄,这是叶不了了之了,只是今心手臂上的伤痕也在春的手臂上呈现,所以姓李的才会以为春是今心。
“我可以分你一坛。”得了便宜的落迎秋大方开口。
“为什么不是两坛?”春不是说送他四坛吗?怎么不是五五分账,偏偏只送他一坛。
“因为你的贡献只值一坛酒。”不能再多了。
“这不公平!”某人开始愤愤不平。
“你说,是谁将李言绪扔出了门,致使他身陷月季园,然后必须到秋庄来。”她笑容灿烂,一步一步地逼向阳慕夏。
好像是他。阳慕夏吞了一口水,心虚地不断往后挪。
“夏,你你说一坛酒够了没有。”如果没有,她铁定要他阳慕夏三个字倒着写。
“够了,够了。”其实不够。他在心里哭泣。
远远在秋庄里的小小身影消失了,而李言绪则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在地上。
“梅飞,送人去客房。”
落迎秋话毕,一道身影飞快掠过,眨眼间倒地的李言绪已消失在那一片火红世界之中。
睁开眼,映入眼里的是旁边坐着的花春晓。
“晓儿,我怎么了吗?”李言绪从床上起来,可是头太痛,所以他又重新躺下。
“喝醉酒了。”没人醉得他那么混蛋,进了月季园就算了,还拼命自责,弄得她和夏他们一个晚上当门神守在秋庄门外,原因无他,只因某人太‘嫌命长’了,还得他们要守着他。
“可是我见到了父皇和今心。”今心说原谅他了,让他堵塞的心胸变得开朗。
“你在做梦。”她小小心虚了一下,因为不能如实告诉他。
“不会啊,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看见了父皇,又见到了今心,还是在秋庄见到今心的,这不会是一场梦。”他急忙撑起身体,否定做梦这件事。
父皇掐着他的脖子的感觉是那么真实,今心也很真实地在他眼前出现,那不是在做梦。
“你昨晚喝醉了就再也没有醒来过,是我让梅飞把你背回客房的,你一直没醒来,令夏大叹你的酒量差,说下次都不找你喝酒了。所以说你是在做梦。”
“真的是这样吗?”为何他记得自己是突然醒了过来,然后被人扔了出门,进了月季园见到了父皇,又去了秋庄见到了今心。
“真的。”不是这样。她在心里补充。
“可是……”
“姓李的,你烦不烦,都说你在做梦你就别那么多废话。”客房的圆桌上闲坐的阳慕夏忍不住出口阻断他的话。
“那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觉得不是梦。
“梦与现实相连,或许冥冥之中自有联系。”落迎秋淡淡的忧愁语调令这句话听起来无限惆怅。
冥冥之中自有联系,就像春的灵魂与李言绪的相遇,或许就是为后面埋下一个铺垫。
“那你真的不是今心?!”他看向她。
“不是。”她没有回答,但圆桌那边的三人都帮她回答了。
“往事成风,你又何必固执过去。”她笑得淡然,希望他也能看得淡然。
“我不会固执过去的,因为现在我有了你。”不管过去怎么样,今生他只爱她一人。
“春不会嫁你。”阳慕夏从圆桌的那边跳了过来,笑眯眯地看向他,令他非常想冲上去打烂那张嘴脸。
“为什么?”嫁给他又不是件难事。
“因为她头上有八座大山,其中一座绝对压得她后悔认识你。”阳慕夏笑得神秘。
那八座大山还有谁,当然是他们八个,其中一座特大山当然是风。
“什么大山?!”听起来怪沉重的。
“不告诉你。”阳慕夏说完又跳回了圆桌。
“你真的不嫁我?”他看向一旁沉默的她。难道真的如阳慕夏所说嫁他真的很难吗?
“给我点时间。”因为风太可怕了。
听说风上了姻缘殿拔光了月老的头发和胡子,又将月老身上的红线全剪了,据说月老还气晕过去了。
“我……好,我不逼你。”他想她心甘情愿嫁与他,不想让她为难。
“谢谢你,言绪。”
“谁叫我爱上了你,当然要对你好。”他假装任命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假的演技还敢拿出来,太丢人了。”圆桌那边的阳慕夏看不过他的虚伪,又是一句伤他心的话扔了过来。
“喂,我跟你有仇吗?”为何一时坏他的姻缘,一时让他下不了台。他瞪向圆桌里最悠闲喝茶的男子。
“你不跟‘喂’有仇,你跟我好像也没有仇。”如果硬是说有仇,最大的仇是这个姓李的昨晚喝了两坛酒。
“那你为何处处跟我作对。”他说得咬牙切齿。
“因为看你不顺眼。”这是展叔说的,也可以借来用用。
“不顺眼?!”他仙子啊非常想上前砍眼前的男子几十刀。只因为看他不顺眼就坏他的姻缘,那天底下被阳慕夏这小子看不顺眼的,是不是全都得去当和尚,孤独一生。
“对。”展叔好像说得没错,他现在怎么看这个姓李的都不顺眼。
床上的李言绪掩面叹息,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风吹过,散落一地月季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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