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诚毫无犹豫地拍开行亦难的手,吐出一口淤血,擦了擦脸上留下的血泪,在他的精神回归肉体后,让肉体在能量运转下自主地适应起了改变后的精神,修改大脑构造、改造神经系统、修复伤口。
这种改造颇为粗暴,从叶诚七窍里流出的血液就能证明这一点,但此刻肉体上的痛苦并不没有吸引叶诚太多的吸引力,随着他把精神世界内的行亦难完全吸收,大量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浮现而出。
如何用运用“变”将能量组合变化为现实物质的技巧,对精神的操纵法,以及天赋的使用方法都一发迸出,如同多年前就已经习得一般烂熟于心。
但除了这些之外,叶诚还看到了行亦难想让他看到,感受到的东西,在焕然一新的视界中,叶诚看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然巨物,它没有实体存在,但存在于空气中,雨水中,社会运行,清城的每一个人身体之中。
它没有名字,没有感情,没有思考,却又知晓一切,以一种空然而超脱于人类视角的方式注视着整颗星球,它的内在在缓慢地溢出,浸入所有的一切之中。
在它的影响下,迷失者频繁出现,社会以一种畸形的方式运行,天上降下永不停歇的污染雨水,它并无恶意地用无上的意愿控制着世间万物的运行方式,只为了……
“只为了让悲剧平等地发生在每个人身上。”
行亦难被拒绝后毫无受挫感,他看着回到现实世界的叶诚,接上了其想法,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这种被高次元的存在注视的感觉每个神觉者都有,而像你这种天赋高的,只会更加具体,我曾旅行过一段时间,试图找到它的存在的体现,但到后来,我发现根本不需要寻找,它到处都是。”
行亦难伸出手来,白色物质凝结之间组成了一只白鸽,鸽子站在手上灵动地打量着眼前的叶诚,动作就如同一只真实存在的鸟一样活灵活现。
“我能造出鸟,它能按照我编入的逻辑,吸收能量保持自己身体的同时以鸟的习惯做鸟能干到的一切事情,但也仅限如此了,它不会有子嗣,即使它拥有生殖能力。”
“生物的生殖需要从自身的精神上分裂出一部分,与新的精神混合,形成“胚芽”以此造出新生命。”
“万物皆有“灵”,而就算再强的能力者也做不到创造灵魂,只能强大自己的精神,或将之分裂,但在所有生物中,人类也有一个最特殊的点,他们的灵魂能成长,没有极限地成长。”
“他们的灵魂能侵入其他的物体,其他的生命之中,同时也在生活中从任何活动中得到滋润自己精神的养分。”
行亦难随手把鸟捏碎,那鸽子临死的动作极其逼真,甚至吐着血发出嘶哑的鸣叫,但叶诚却从这场景中看不到一点感情的波动,仿佛那死亡对于鸽子来说只是机械活动的惯例运行一般平常。
“物种从诞生开始,就可以视为一个整体,当一个生命死亡,他们的精神就脱离身体,化为碎片和养分,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他的同类精神之中,生命在这个过程中繁衍生息,凭依物质,茁壮成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个物种可以视为一个整体,而人类在其中最为优秀,恐怖的增长速度和没有上限让我们注定伟大。”
鸽子的尸体落地,沾着血的羽毛飘落在地上,逐渐褪去颜色,变为纯白色,融入地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在旅行中,我发现已经没有“本来”了,我们,人类的未来被夺走了。”
行亦难并没有擦手,那些血迹浸入他的皮肤,然后消失,他的神情此刻变得有些悲哀。
“那个意志,“祂”把人类唯一的解脱方式给夺走了。”
叶诚没有说话,眼神闪动了一下,随着行亦难的讲解,那些记忆在脑子中活跃起来,和他的解说一点点的结合,验证着他说明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