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做不到呢?”
“还有很多个叶诚。”
“……”
“说了这么多,那么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简单点,果断点,像个成年人一样,做,还是不做?”
一个简单的问题,但方慎行直视了一会莫先生的眼睛,那双轻佻的眼睛现在变得严肃而漠然了起来。
方慎行盯了一会,然后有些痛苦地转过了头,逃避了对视。
他的嘴唇嗫嚅着,几欲张口又合上,然后突出疲惫和悲伤的声音,仿佛抛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赢了。”
“你不是刽子手,方慎行先生,我才是,而你是在救更多的人,这样说能让你好受些了吗?”
“……当我自己选择当你的刀时,我就算是同谋了。”
方慎行说完这句话,没再说什么,而是拿出了烟盒,抽出一根已经被戳得皱巴巴的烟,塞进了嘴里,用有些颤抖的手把它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乳白色的烟雾。
但很快,他又把这支烟在手里整根扭成一团,也不在乎是否会烫到手。
紧接着,他把整盒烟都扔进了垃圾桶里,在抬起头来时,已经换了一副神情,一副莫先生再熟悉不过的神情。
那是人在做出了某种重大的牺牲,拿出了相应的觉悟的表情。
这种表情深刻得就像是泥水里的金子,岩浆里的冰,圣母院里的脱衣舞女郎。
莫先生看过很多次这种表情出现在许多不同的人身上。
起初,他惊讶敬畏,后来,他赞叹欣赏,再后来,他觉得理所应当,而如今……
“方慎行先生,我们合作愉快。”
莫先生静静地看完了方慎行的一系列动作,笑了一笑,然后才把视频关掉。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
“你说,要是世界上人人都能互相理解,不需要多余的沟通多好啊。”
一位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穿着办公服,留着长发,气质冰冷,身形挺拔,可能有一米八的女性抱着文件,将其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她的容貌可以说是出类拔萃,唯一的缺憾是一道水平的疤痕横跨了她的鼻梁,却不突兀的遍布在她的脸上,给她添加了一丝冷厉的气息。
“那不是您最讨厌的世界吗?”
“我讨厌,但很方便啊。”
“您还是继续打电话吧,加上方慎行先生,名单里的“二十四人”现在才凑齐了十五位呢。”
冷美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您这次对方慎行先生的态度很恶劣呢。”
“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像方慎行这种人……”
莫先生笑了笑,用食指在桌子上滑动了两下。
“只有当他们抱着这种矛盾的心理,才会更加努力的去完成他们的任务。”
“就像是现在方慎行发现自己为了拯救更多的人,以及满足自己的私欲,还是会牺牲叶诚,就像多年前他做过的一度以为是错的选择一样。当他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没改变,他还是选择这条牺牲少数人拯救多数人的道路时,他只会更加努力的去工作,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有所意义。当然,他也可能做出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这也是一种乐趣,去看看未知的可能性。”
“可能性?”
“可能性。”,莫先生双手交叉,看了一眼房间墙壁上靠着的一个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通道的弹球机内落下一颗弹球,周而复始地朝着不确定的路径运动起来,无数的岔路口构成了无数种不同的路径,仿佛永远走不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