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走在凤翔府的街头,身边的李泌看着熟悉的街头,随手讲了几个和皇帝在凤翔府筹谋平叛的故事。
李倓听的津津有味,到了灵武之后他就被派往陇右,并不曾来过凤翔府。
而李泌则是在凤翔府和李亨待了很久,一起筹谋不少平叛的大事。
等到进了凤翔府的行宫,李倓没有去坐正堂的龙椅,而是来到了偏殿。
对于这个举动,李泌倒是十分的惊讶。
在陇右的这段时间,李泌的“成长”也是飞速的。
他不仅仅每天各种报纸,还从玩家们编写的各种“邪书”中汲取了大量的养分。
李倓也惊讶于李泌这个古人学习能力之强。
刚刚到陇右的时候,李泌还是满口的儒家经义。
如今他各种政体都能侃侃而谈,各种政治思潮都有所涉猎,他的建议已经不局限于儒家那一套了,有时候李倓甚至怀疑这个家伙才是穿越者。
而李泌对越王的看法也很复杂。
这段时间在陇右的时候,和玩家接触多了,更坐实了越王是头号“反贼”的看法。
在陇右,杀进长安“勤王”的都是最温和的派系了。
有喊着要恢复周礼的复古派。
有喊着要废掉宰相的内阁派。
有的要恢复分封的分封派。
这些还属于李泌能够接受的范围,这些政治主张史书上也有,就算是什么内阁,这东西其实就和汉武帝搞的内朝差不多,就是弱化宰相和外朝的权利,用一个秘书班子来帮助皇帝管理帝国嘛。
这办法没啥用,到了东汉后,皇帝的秘书班子成了宰相,尚书令就成了真宰相,也没改变东汉权臣、外戚、权阉络绎不绝的热闹场面。
接下来的思潮就是李泌所不能理解的了。
有主张虚君共和的立宪派,主张制定一份宪法,把皇帝变成吉祥物,由内阁大臣来管理国家。
当然这些君主立宪派也说,一步到位有些困难,可以等到越王的儿子再开始搞。
甚至就连君主立宪派都有人觉得太落后了,有人建议越王废掉皇室,自领为大唐大总统,搞什么总统制。
他们认为越王对国家有大功劳,越王可以任终生大总统,但是以后的大总统就要选了。
这些想法简直是匪夷所思,在陇右这么多反贼中,越王已经是最忠的那个了。
毕竟皇帝是他的父亲。
这越王没有直接坐凤翔府行宫的龙椅,已经让李泌非常惊讶了。
等坐下了之后,李倓问道:
“泌公,你说我父皇在凤翔府也算是夙兴夜寐了,日夜和你们这些重臣筹划平叛之事。他对臣子也算是爱护,为啥就是不如我祖父呢?”
李泌愣了一下,看着李倓。
李倓回忆道:
“你说我祖父那人,贪杯好色,又懒惰于政事,做人也是刻薄寡恩,对于追随自己的大臣说杀就杀,对我父皇这个儿子也是一点没有骨肉亲情,为何他能缔造盛世呢?”
李倓这个问题,一下子让李泌沉默了。
他是经历过两朝的,而且在上皇的时候他就是朝官了。
说句老实话,李亨在老李家算是靠谱的皇帝了。
他很少诛杀大臣,就算是打了败仗的房琯,他也只是让他离开朝堂,去河西做节度使。
在这次出征前,李泌还去拜会了房琯,如今这老头儿每天就在陇右养养花,日子也过得很舒坦。
他也算是知人善用,朝廷之中也没什么被天下人唾弃的奸臣,他任用郭子仪,也算是用人不疑。
郭子仪也打了几次败仗,皇帝也不曾重罚,还是将平叛的兵马交给他。
他甚至算不上爱奢华,在凤翔府的时候皇后还织布,李亨也是回了长安才稍微享受的,他没有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大修宫殿,太极宫大明宫内还有不少宫殿塌了没修复呢。
可就算是这样,李亨也不是一个好皇帝。
李泌如今也是博览群书了,对于越王身边那些“贤臣”的理论也了解颇深。
如果让他说什么历史周期律,土地问题,军制问题,人口问题,兼并问题,他也是能够侃侃而谈的。
但是这些东西都只能解释为什么李亨平叛无能,却不能解释为什么李隆基治下会出现盛世。
李泌想了想,最后深吸一口气说道:
“大概是因为上皇的‘仁’吧。”
仁?
李泌这家伙怕不是老湖涂了,就自己爷爷那个德行,也配称之为“仁”?
如果自己给爷爷定谥号,他绝对不会给他“仁”这个字的。
李泌说道:
“臣说上皇的仁,是他对百姓的仁。”
这是李倓从没有听过的说法,他侧身问道:
“这是何解?”
李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