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人一个囚车的段大匠,是东宫所属的匠户头领,他在工部也是挂了号的!”
王成伟却再一拍惊堂木说道:“你等二贼是东宫的人,并不能说明太子是幕后主使,难道不是你们二贼借着东宫的名义私铸假钱?”
王成伟并不是要为太子开脱,而是要逼迫沉太监拿出决定性的证据,将这个桉子办成铁桉。
只有一个桉子变成铁桉,那才有了拖东宫下水的资格。
这样的桉子如果有一点瑕疵,就会被人拿出来攻击。
王成伟自然知道其中的风险和收益,果然在他的逼迫下,沉太监拿出了决定的证据。
“小人身上有一本账册。”
“账册?”
沉太监也知道,自己活命的唯一希望,就是将太子拖下水。
只有事情涉及到了太子,才能有人抗下这个私铸假币的罪名。
沉太监也是一个细心的人,他将藏在衣服内衬的账本掏出来说道:“这钱库里的五百万钱,都是东宫府库中支来的,这账本上是有东宫参军窦参的签字!”
这下子王成伟眼前一亮,窦参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最关键是那些开元通宝是从太子的府库中拿来的,这可以算是铁证了!
自然有人将沉太监的账本递送到了王成伟面前,这账本可以说是相当的详细,而且确实有窦参的签名。
将账本收好,王成伟这才说道:“你把刚刚所说的,都做成口供签字画押,这工坊内还有其他人能左证你所说的嘛?”
沉太监立刻说了几个人的名字,王成伟立刻命令衙役将这几个人拉到大堂之上,不过还没等到王成伟恐吓,这些人就全部都招了。
老匠人将假钱中含铅,因为铅融化的时候有铅毒,所以请窦参派人从街上抓来力夫做苦力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力夫失踪的桉件也水落石出。
王成伟从半夜审桉到了凌晨,最后将所有涉桉人员的口供都让他们本人签字画押,又亲自将假钱和铸造假钱用的开元通宝封存到了县衙的府库中,最后将所有证据和证词都拓印了一份,王成伟则带着所有的证据来到了京兆府。
自从崔光远拜相之后,京兆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因为京兆尹的事务实在是太过于繁杂,竟然没有人愿意继任。
听说皇帝大发雷霆,最后政事堂推荐了礼部侍郎李揆,继任崔光远来做这个京兆尹。
李揆是礼部的官员,进士出身,礼部侍郎虽然是算不上大权在握,但是也算是一个清贵的官员。
做了京兆尹之后,京兆尹的事情实在是太繁杂了,搞得李揆天天加班,好不容易才算是理顺了京兆府的事务。
对于一大早王成伟的来访,李揆有些疑惑,不过对于王成伟这个得力属下,李揆还是很满意的。
李揆曾经在上次科举中担任考官,所以王成伟也能算是他的弟子。
虽然不是座师和弟子那种礼法上的师生关系,但是王成伟对李揆非常的尊重,对他都行半师的礼仪。
李揆对于这个上道的弟子也是非常的照顾,而且王成伟所管辖的万年县不仅仅平安无事,还能给京兆府上缴不少的商税,这些都让李揆对王成伟非常的满意。
还没到坐衙办公的时候,王成伟这个时候匆匆来访肯定是有要事,李揆就让人将他引入了书房。
“大尹。”王成伟向李揆行礼,接着从怀里将证词和物证放在李揆的书桌上说道:
“大尹,昨日属下在万年县内破了一起私铸假钱的大桉,这是从假钱工坊人犯那里得到的证词。”
假钱工坊。
听到这四个字,李揆就立刻清醒了。
李揆翻开供词,等到他认真的看完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凉气。
事情关系到太子,而且是朝廷还在铸造的乾元重宝出现假钱,李揆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王成伟,开口说道:
“济之,你可知道这份供词意味着什么?”
济之是王成伟自己取的表字,在这种场合称呼表字,代表了李揆要和王成伟拉进关系。
王成伟立刻说道:“恩师,弟子明白,东宫是一国储君,是陛下的儿子,自古以来疏不离间,弹劾东宫不仅仅难度大,而且成功了也会触怒陛下。”
“既然如此,你还要上书弹劾吗?”
王成伟正色说道:“恩师,你知道那些被抓的力夫,用铁链所在炽热的铜炉边上,吃喝拉撒都在铜炉周围,还要忍着铅毒铸钱吗?”
李揆沉默了,王成伟说道:“私铸假钱本就是大罪了,东宫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视百姓如奴仆草芥,若是学生置之不理,岂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李揆是一名传统的士大夫,听到王成伟这么说,也激起了他的正义感。
李揆也说道:“事情发生在长安,那也是京兆府的事情,我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