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文官出行,基本上都是以骑马为主,武将自然更不必不说了。
惟一能够在长安城享有特权的,就是政事堂的宰相们了。
只要做了宰相,无论是什么年纪,都可以乘坐牛车进皇城。
要知道牛可是生产力工具,在这年代要比马贵重,宰相可以乘坐牛车,这也是宰相特权的象征。
崔光远打了一个哆嗦,这么冷的天,还要凌晨五点骑马上朝,这简直就是折磨。
“阿爷!”
崔光远刚准备出门,就看到女儿崔淑君将一个铜制的汤婆子包好,递给崔光远说道:
“阿爷,外面冷,用这个汤婆子御御寒。”
还是女儿贴心啊,崔光远心情颇佳的拿过汤婆子,却看到女儿手中还有一个。
“这是?”
崔淑君大胆的说道:“阿爷在待漏院遇到王县丞交给他呗,阿爷是三品大员,大朝会是站在含元殿内的,王县丞是七品芝麻官,只能站在大殿外。”
崔光远刚刚想要夸自己的小棉袄,怎么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怪不得王成伟这厮经常来京兆府汇报工作,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已经偷家了?
崔光远恨不得把自己怀里的汤婆子砸了!
但是想到自家女儿耽误的婚事,崔光远忍着怒火收下了两个汤婆子,骑着马向大明宫而去。
凌晨的朱雀大街热闹非凡,和昨天进宫夜宴一样挤得密不透风。
骑着马的王成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越是靠近皇宫的坊,房子的价格越高。
光是这个大朝会的通勤时间,就值这个价格了!
作为最苦逼的低级官员,王成伟骑着马跨过半个长安城,好不容易来到了皇宫前的待漏院。
唐时最准确的计时方法是水漏,也就是一种古代计时水钟,也叫做漏钟。
待是等待的意思,漏就是漏钟的意思,待漏院就是等待上朝的地方。
为了防止官员上朝拥挤,李隆基在位的时候在大明宫外建立了待漏院。
待漏院就是一个小广场,可以从内门直接进入大明宫。
待漏院内还有一排小屋子,里面燃烧着炭火,这是宰相们等待上朝的地方。
已经站在待漏院中的崔光远,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进入排屋等待上朝的宰相苗晋卿,宰相礼绝百僚,说的就是宰相的待遇在所有官员之上。
不过崔光远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出意外,是没机会宣麻拜相了。
虽然他的资历和品级都不缺了,但是投降伪燕的政治污点,就决定了他不可能进入政事堂。
如今能够继续在京兆府,也是因为如今长安刚刚归附,局势还不够稳定,所以皇帝才留着他稳定朝局。
可是大唐历来就很少有能够做久的京兆尹,崔光远已经做了很多年了,等到皇帝有了更好的人选,肯定会替换他的。
崔光远最好的出路,就是外放上州的刺史,可是见惯了长安的繁华,又怎么能够忍受离开长安呢。
崔光远用眼神搜寻,很快看到了一个身穿绿袍的青年官员,正在和其他两个年轻官员聊天。
崔光远走过去,从袖子里掏出汤婆子,瞪了王成伟一眼说道:“拿去!”
说完之后,崔光远就快步离开。
王成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韦应物看到汤婆子上精美的刺绣,立刻明白这个女儿家的东西。
他笑着对王成伟说道:“朝中都说状元公要做崔大尹的东床快婿,看来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
王成伟明白了这个汤婆子的来历,他收起汤婆子岔开话题说道:“今日大朝会顾兄可是要手下留情啊!”
顾况和韦应物都是出任御史,顾况任职的是御史台御史,今日是大朝会,殿中侍御史忙不过来,就让一部分性格方正的御史台御史充当殿中御史,负责维持殿外低级官员班列的秩序。
顾况性格刚正不阿,也被御史中丞点名,负责维持殿外文官班列的秩序。
王成伟也会站在这个班列上,所以这才求顾况放过。
顾况板着脸说道:“正旦大朝会乃是朝廷大典,状元公如果失仪,况自然要秉公办事!”
王成伟苦着脸,他暗暗诅咒,玩个游戏还要开大会,狗策划也太折磨了。
这时候一个太监进了待漏院说道:“大朝会吉时已到,诸臣工班列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