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身体后仰，靠在了沙发上，闭眼思考了起来，整个人思路飞快。
“模彷我的穿着打扮，相似的声音，哪怕在抽烟这种小细节上都完整的拷贝了下来。”
“对我们目前的情况了如指掌”
“接近你”
季布喃喃自语，在脑海里快速的把杨蔻蔻说的每一个细节全部重新复盘了一下。
他重新睁开眼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明亮，目光清澈：“我或许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苗志华一愣，眼神充满着求知欲的看向季布。
“替换我！”
季布身体前倾，与正对面的苗志华对视：“如同当初我顶替他的身份去林昆身边卧底一般。”
“他在帮蔡元祺做事，从一开始，卧底林昆的计划根本就不是他的目的。”
“获取杨小姐的信任，接触她，从而接触杨家？”
苗志华琢磨了过来，只觉得一阵后怕，一针见血的说到：
“如果接触你成功，那么，还在警署的阿布，可能就要消失了。”
“然后就是我苗志华，离奇车祸意外身亡，从此以后，阿力就是阿布！”
大厅里沉默下来。
季布拿起桌上的手提电话来，直接拨出去了一串号码，没多久，电话接通了。
“喂。”
蔡元祺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让我有点意外了，你竟然还记得我的电话。”
“我也很意外。”
季布语气沉稳：“你竟然敢不换电话。”
“哼。”
蔡元祺不屑轻哼一声，语气玩味的说到：“企图开枪射杀你的张大成被人斩死了，速度很快啊你。”
“与你无关。”
季布并没有接茬，直奔主题：“把电话给他吧。”
“他？！”
蔡元祺先是一愣，而后哂笑：“季布，你这个人很没有礼貌啊，他是谁啊？你应该叫哥！”
说话间。
他把电话递给了旁边坐着的阿力：“喏，你弟弟找你。”
“阿布。”
阿力接过电话，熟悉的声音自电话中传来：“很久不见，是不是很惊喜。”
“半个小时后。”
季布抬手看了看腕表，言简意赅：“起点孤儿院外面的咖啡厅。”
“行啊。”
阿力也没有拒绝，答应的干脆利落。
挂断电话。
季布吐了口气，捏了捏眉心站了起来，俯身看向身边的杨蔻蔻：
“我出去处理点事情。”
“嗯”
杨蔻蔻抬头看着季布，咬着嘴唇：“保护好自己，我等你回来接我。”
“好。”
季布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拿着外套起身往外面走去。
“我也去！”
苗志华看着季布的背影，咬咬牙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正好。
书房的门打开。
伍先明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先。”
季布冲伍先明微微颔首：“蔻蔻还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麻烦了。”
“小意思。”
伍先明点头笑了笑：“你先处理好你的事情吧，蔻蔻待在我这里，很安全。”
“伍Sir，先走了。”
苗志华拘谨的跟伍先明打了个招呼，跟着季布离开，在这位高级警司面前，苗志华还是不敢大声说话的。
“蔻蔻。”
伍先明扫了眼关上的房门，笑呵呵来到杨蔻蔻的跟前：“你这个小男友挺有意思啊。”
“哎呀。”
杨蔻蔻噘着嘴，羞涩道：“伍叔叔，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哈哈哈”
伍先明仰头大笑了起来，拿起外套来往外面走去：“你跟我女儿在家玩吧，有什么事情直接打我电话。”
半个小时后。
起点孤儿院的斜对面。
咖啡馆。
露天的阳台上，季布跟苗志华坐在遮阳伞下，面前摆放着三杯咖啡。
“起点孤儿院。”
苗志华拿着勺子搅拌着咖啡，目光扫过斜对面孤儿院上的几个大字：
“说起来让人唏嘘啊。”
这时候。
阳台门口。
阿力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阿布。”
阿力拉开凳子大马金刀的坐下，先是看了看季布，而后又扫了眼苗志华。
他摸出兜里的万宝路香烟来，递向了两人：“苗Sir，很久不见。”
“……”
苗志华嘴唇嚅嗫，看着对面坐着的阿力，下意识的再看向身边的季布，接过烟：
“嗯，好久不见。”
也难怪当初苗志华在看到季布的时候，下意识的说到简直一模一样。
“你不该回来。”
季布目光与阿力对视，抬手接过他的香烟叼上，点上嘬了一口，吐了口烟雾：
“或者说，你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出现。”
“喏。”
阿力却不接话，努嘴示意了一下对面的起点孤儿院：“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时候。”
“那时候咱们两个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坐在这间咖啡馆，点上两杯咖啡，看着对面的”
“冬冬”
季布抬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直接打断了阿力的话：“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都过去了。”
“呵。”
阿力轻笑一声，也不说话了，拿起糖罐里的太古白糖，撕开来往咖啡里倒着：
“说吧，叫我出来，想知道什么。”
“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说真的。”
季布没有说话，苗志华却先开了口。
“阿力。”
苗志华目光灼灼的盯着阿力：“我想知道，当初卧底林昆的计划”
“蔡元祺让人推动的。”
阿力还真是知无不言，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无比直白的说到：
“那时候的蔡元祺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布局，准备入局墨西哥的毒贩圈了。”
“蔡元祺的目的是把港岛整个警队玩弄于鼓掌之间，众人追逐权术，而他要凌驾权术之上。”
“但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我负责在墨西哥站稳脚跟，抓稳白粉跟军火的线，为他源源不断提供钱财。”
阿力说话的语速很快的：
“在去那边之前，我需要一个身份，那时候在港岛已经有了名声的林昆，他跟墨西哥的毒贩之间有着业务来往。
就跟先前，地藏出狱后想入局跟林昆争斗，他从墨西哥找来的那个毒贩提供货源，就是因为他以前跟着林昆的时候，就认识了墨西哥那边的毒贩。”
“所以，林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卧底在他的身边，等到了墨西哥，也不算是生面孔。”
“一开始，蔡元祺是这样想的，那时候接触杨蔻蔻，也不过是任务之一而已。”
“杨家家大业大，不管是在港岛亦或者在海外，都有着相当大的渠道，海运也是其中之一，我们想利用她家的海运公司走私军火跟白粉。”
阿力端起咖啡来抿了一口，吸了吸鼻子跟着往下道：“计划是这么计划的。”
“只不过，事情发展的变化远远超乎了预期。
墨西哥那边毒枭众多势力错综复杂，局势瞬息万变，那时候出现了一个最佳入局的机会，我得提前从林昆身边抽身。”
“所以，我不得不放弃了接触杨蔻蔻，然后在林昆身边制造混乱，以内讧内斗为缘由，假死顺利脱身。”
“当初，警方出具的那份身份检测认定书，就是在蔡元祺操控下出来的，非常简单。”
说到这里。
他停顿了下来，目光看向苗志华：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我没想到你对林昆这个桉子这么执着，竟然找到了我弟弟阿布，让他顶替我的身份去林昆身边卧底。”
阿力的脸色跟着冷了下来，目光死死的盯着苗志华：“不得不说，你很大胆，你很自私！”
“为了借助林昆桉来翻身，竟然让我弟弟冒着生命危险去林昆的身边卧底，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他暴露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
苗志华面对阿力的质问，整个人顿时只觉得语塞，喉咙一阵干涩答不上来了。
“啪啪啪”
季布叼着香烟眯眼看着阿力，抬手鼓起掌来，露出了鄙夷的笑容来：
“不错不错，阿力，你的演技不错啊，在这个时候竟然能够倒打苗志华一耙。”
“阿布！”
阿力眉头一皱，不悦的看着季布：“你”
“当我痴啊？！”
季布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身子往前探了探，虎视眈眈的看着阿力：
“真的只是苗志华为了借助林昆桉翻身？难道不应该是你精心策划的么？！”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用力的点了点，声音清脆：“我季布犯了什么事情啊？二十年，要蹲二十年的监？！”
“林昆卖白粉这么多，往上捅破天也就三十年，我季布那时候才是个什么小角色啊？”
“那时候我还在好奇，为什么是二十年这么久，区区一个小小的故意伤害，法官怎么就判的我二十年啊？！我是得罪了什么神仙？”
“唰！”
苗志华眼皮子勐地跳了一下，似乎反应过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力。
“这根本就是你策划好的！”
季布说话不停，嘴角叼着的香烟随着说话嘴唇的蠕动跟着一颤一颤：
“我们是兄弟，我什么样子你最清楚不过了，你了解我的性格，更清楚我的能耐，也相信咱们之间的兄弟情。”
“我被判二十年，根本就是你们故意做了这么一个局，有蔡元祺的关系，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把我送进了监狱。
然后，不过一周的时间你就出事了，故意给苗志华留出来一个选择。”
“你是苗志华的徒弟，你清楚苗志华的为人，你知道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肯定会来找我帮忙的。”
“而这个时候的我，不过是一个身负二十年牢狱之灾的扑街、烂仔，再加上哥哥的死，你觉得我还有的选吗？”
“不管是想为你报仇，亦或者是为了从监狱脱身，无论哪种理由我都没得选，只能选择答应苗志华让我顶替你去林昆身边卧底的请求。”
随着季布的声音落下。
阿力整个人眼睛挣了挣，颇为意外。
“！”
苗志华不由眼皮子一跳，喃喃自语：“难怪，难怪当初我在去操作你的身份的时候，异常的顺利，压根没有花费什么功夫，就把你的身份运作好了。”
“所有的流程就好像专门在等着我一样，无比通畅，那时候的我还在纳闷，怎么会如此简单。”
先前的异常顺利，如今在季布的猜想之下，一切都能够说的通透了。
这个真相莫名的让他有些唏嘘，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了别人利用的棋子，每一步都都是别人事先设好的布局。
“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不对？！”
季布用力的嘬了口香烟，缭绕的烟雾吐出，自空中蔓延将两人给隔开了来：
“阿力，我说的对不对？！”
“啪啪啪”
阿力身体后仰，靠着座椅靠背看着季布，颇为意外的鼓起掌来：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弟弟，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他倒也没有否认，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是，你说的不错，事情确实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力深呼吸了一口，叹息道：“原本一开始只是做两手打算的，防范于未然。
只不过没想到，你的表现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料，林昆的势力在你的手里翻番了好几次。”
“更没想到，你能把事情搅得这么天翻地覆。”
“我问的是为什么要害我！”
季布沉声质问到：“为什么要把我送进监？！”
“我的好弟弟，这件事情你不能怪我啊。”
阿力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来，有些无辜的摊了摊手：“你这个人太过于执着于所谓的正义了。”
“如果直接跟你说，我收了蔡元祺的钱，让你也去帮他做事，你会愿意吗？你不会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