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花下归来,带月敲门(1 / 2)

张家祖上干脆利落承认张紫德是他的子孙,再表明他不是当代人,而是熬过末法时代的老不死的。

陈禅格外纳闷,偌大神州究竟有多少存活下来的古时高手。

末法时代之前,他虽是行走过天下,浅尝辄止,并未像过往,领略修行界的风采。

他是明白末法时代快到的,原以为,末法时代一至,世间再无人可修行,哪会料到,末法时代持续的时间比自己想象中短到不可思议,随即就是灵气复苏,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粉墨登场。

陈禅幽幽一叹,久远岁月以来,图谋成空,换谁都心里憋着一股难熄的火。

“二对一,先生,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舍命相拼送先生上路,先生也该瞑目了。”李元风这次叫的先生,没有丝毫敬意,凌然杀气犹如透过话语,搅碎万丈白雪。

下雪了。

初春本不该下那么大的雪,一反常态,大雪似盘,劈头盖脸压下来。

张家把宝压在了七十二口泉池上,纵然无法尽收囊中,取个十口二十口的泉眼,同样可为兴家立命的根基。

在鲁州,张家虽说是很大的修行世家,一家底蕴足够媲美较大的门派,但跟京城那些真正的修行世家比较,就上不了台面了。

遑论,偌大神州,大宗门、修行世家不知凡几,张家有心于灵气彻底复苏后,扬威天下,代代天骄不止,泉眼志在必得!

张家除了这位半步金丹大高手,其余家族好手悉数赶来泉城,他们不愿像大王家那般扭扭捏捏,盘算着一出手就是倾尽全力,携雷霆万钧之势抢夺泉眼。

张家老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旋即碾碎,莫名其妙说道:“刚下了一场雨,又下了一场雪,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何况渺小的人族了。先生,我听人猜测,七十二口泉池问事近在咫尺,你如何看待这句话?”

“老张,说那么多废话干吗?咱俩团结一致,管他什么先生不先生的,我就不信他能同时斩杀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

李元风出身京城李家,自是瞧不起鲁州张家,然而张家老祖活了下来,半步金丹大高手,末法时代之前,两人有过数面之缘,在泉城见面互相一番试探,摒弃门户之见,联手对敌。

所对的敌人,就是陈禅。

陈禅三番五次斩杀真修高手,目的昭然若揭,他代表的是司天!

张家祖上摇头笑了笑,暗道,李元风性子急的毛病依旧没改,可叹他出身京城李家,就算在泉城身陨,李家还有其他半步金丹大高手,而张家只此我一人,死了,一了百了,张家再也支柱。

“哎呀,张骄阳你还是以前的臭毛病,喜欢瞻前顾后,你信我,无论此人修为道行多高,你我心无旁骛联手杀他,纵使我们受伤,他也必死无疑。你放心,我有的是疗伤好药,你剩一口气,我也能将你救的活蹦乱跳!”

“京城李家在鲁州的生意少,以后咱们两家合作,张家迟早能成鲁州第一修行世家!”

“张骄阳!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还是不对!你若下不了决心,就是跟我李元风为敌!仇敌见面,分外眼红,说不定下次相见,你我还要交手分个生死!!”

李元风威逼利诱,乃至拿生死胁迫张骄阳。

事到如今,必须杀了陈禅,否则京城修行世家所图必回让他扰乱落空,李家在泉城所有不为人知的布置绝对毁于一旦!

密谋偷袭司天一个出其不意的约定,正是李元风撮合的,没有他鼓动多方势力许以恩惠,哪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聚拢这么多势力啊?

张骄阳看着貌似无动于衷的陈禅,说道:“李兄,先生布置的风水大阵你察觉到了吗?”

怎会没有察觉?陈禅布置的风水大阵,以七十二口泉眼为锚点,封锁四面,困缚八方,还有镇局势、压气运、封神通等等妙用,越体悟的深,李元风越为认定单打独斗绝非陈禅敌手,必须和其他半步金丹高手共同攻杀。

李元风严肃道:“张兄不必忧虑,陈禅的风水大阵对付真修有奇效,想要对付我等半步金丹大高手,还是差了一些意思。”

张骄阳认可,又问:“为什么他不跑不攻,傻呆呆愣在原地?”

李元风惊疑一声,目光游弋,寻思着陈禅还有其他帮手?

“李兄别看了,陈禅没有帮手,依我看来,他仅仅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让我们几招又如何呢?”

陈禅被张骄阳说笑了:“上次我还从大王家的围杀里救了张紫德,没想到,他的族人居然这么想杀我。”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大雪纷飞,马上雨夹雪,冷的令人不禁低声咒骂。

咒骂也不行,愈骂愈冷,仿佛老天爷看不下泉城发生的事情,降下警示,希望他们及时回头是岸。

寻常百姓家在乎,修行者不在乎,三人更是不在乎,修行本就近乎逆天而行,平日顺其自然感悟大道还好,一旦老天爷与他们作对,势必不会等死,如揭竿而起的逆贼一般,争上一口活命气。

琉璃境突破到金丹境就是逆天而行。

在体内聚成一颗本命金丹,自天地间贪心无穷抢夺精华修炼。

陈禅布置的风水大阵,以一座泉城比作人,七十二口泉眼当奇经八脉、四肢百骸,他来当泉城的金丹。

如此一定能够称之为大术的大阵,李元风再喊打喊杀无济于事,张骄阳如何疑神疑鬼也影响不了大局。

泉城里许许多多的人不知道大局到底是什么。

唯有司卿跟老天师清楚认识到了何谓大局。

泉城的大局就是陈禅!

有他在,泉城即便藏了四位半步金丹,也成不了事!再来两位,也无妨!!

张骄阳以土行之术赶来,本想与李元风一块斩杀了陈禅,只是到来后,心惊胆战,犹如兔子撞见猛虎,羚羊逃避雄鹰。

“先行谢谢先生救了张家晚辈。”张骄阳沉吟,问道,“既然先生默认了七十二口泉池将要问世,为什么不跑?”

陈禅听闻失笑:“我为什么要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生在泉城风头太过,必然遭遇群起而攻之,例如我跟李元风之间的关系,若没有先生,我们两人必然为了出事瑰宝打的头破血流,正是有先生在,我们被迫联手,休戚与

共,因为大家不是傻子,明白先生不死,死的一定是我们。”张骄阳如实说道。

陈禅带给他们的压迫力着实太强了,使得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怎样除掉陈禅,不然,大家谁都别想在泉城占了好处。

而司卿和老天师两人绝对是例外,一人拼死了焦烟,一人拼死了章璇玑,在他们原本的设想里,两人是对抗陈禅的主力。

不错,就算陈禅也远未料到,身在泉城的半步金丹大高手早就互相勾连。

谁让泉城问世的瑰宝实在震世,七十二口泉池能成就千年基业,传闻地下河里的瑰宝,可延续寿元,并且,游离在地下河中不知封印了多少年的法宝,亦是令他们动容,大家都想得到一件。

李元风紧跟着他的言语:“绝非我们和先生有深仇大怨,恰恰相反,我们此前根本不认识先生!委实先生欺人太甚,不断诛杀真修高手,还要把泉城问世的瑰宝占为己有!瑰宝罕见,有德者居之,我们大家一致认为先生杀性太重,若瑰宝落到先生手里,简直是对苍生最大的不负责!我们不会坐视先生危害黎民百姓!!”

陈禅听着李元风貌似大义凛然,实际野心暴露无疑的话语,嗤之以鼻。

这种道貌岸然的贼子确实可恨,明明自己贪图瑰宝,反而叽叽歪歪说上一大堆,凭空捏造他人种种不是,自己却成了毫无瑕疵的大圣人,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再说下去,陈禅觉得恶心。

“你们说完了吗?”

“……”

“是不是该死战了?”

“……”

“老是屁话一大堆,容易让人觉得我怕了你们,不敢动手。”

陈禅双手仍是负后,仿佛对面的李元风、张骄阳就是土鸡瓦狗,杀他们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李元风撇头瞧着张骄阳,陈禅的几句话惹恼了他,这种十分侮辱人的言语,如果张骄阳照旧迟疑不动手,当缩头乌龟,李元风就唤另外一人前来,反正那人的修为道行以及战力,犹在张骄阳之上。

张骄阳双眉紧皱:“并不是我胆小如鼠,我总是感觉陈禅立于不败之地!我们两人贸然出手,只怕……”

“只怕战死泉城?”李元风冷笑道,“怂蛋,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要不想打,赶快滚,我好话说尽,已然问心无愧,如果我战死了,记得替我很李家说一声,毕竟我都死了,也就不再责怪你。”

“李兄!李兄!事情绝没那么简单!我哪是怕死,而是怕你我拼命杀他,他却安然无恙,你我一死,剩下的人必定再无任何作为!!”

张骄阳说的情深意切。

李元风盯着陈禅转念一想,张骄阳说的不无道理,适才陈禅布置风水大阵,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似乎大阵的杀气过于炽烈了些。

陈禅传音令附近的所有人离开,等到他们都走了,他真正的布置,在李元风和张骄阳相互扯皮之中,也尘埃落定。

风水大阵唤做“四面八方聚水拢山大阵”,这是皮,皮不重要,尽管四面八方聚水拢山大阵曾改过一国百年国运,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骨,骨是杀阵也是救人阵,陈禅既然让自己短暂成为一城之金丹,七十二口泉池当奇经八脉、四肢百骸,那便养上七十二口灵剑,将整座泉城布置成震惊天下的剑阵。

反正,泉城气运早已承认了陈禅,他便是此地的“地仙”。

陈禅说道:“你们再不出手,可就悔之晚矣了。”

张骄阳愈来愈不安,心底的焦躁好像化作实质,就连李元风也不喊打喊杀了,而是表情怪异的东瞧西望。

他们犹如落进了捕捉野兽的圈套,就在刚刚,是最好的逃命时机,两人错过了。

眼下,李元风不出手,张骄阳催促他动手了:“李兄!快动手!”

李元风咬紧牙关,不管紧张到咬的满嘴是血,抽出一柄长剑,狠声道:“拼尽全力!不要留一丝一毫的真气!”

“我明白!”

李元风的剑骤然斩向陈禅,浩浩汤汤,仿佛万马奔腾。

剑气之上,另有日月相随,龙飞凤舞。

雨夹雪在李元风的剑下,哪来的回哪去,倒卷冲霄,震的天际阴云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过不多时,无数阴云退三十里,霎时让雨夹雪的气候荡然无存。

一时间,剑风冷入骨髓,初春的寒风刮的衣物猎猎作响犹如旌旗。

李元风咬牙切齿,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这一剑,一往无前,不杀敌就伤己。

“装什么腔作什么势?别人恭敬称呼你为先生,真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世间又哪个无敌哪个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