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出言。
他们为臣、为忠臣,与佞臣天生敌对两立,可对于皇帝而言,忠臣与佞臣又有什么真正的区别吗?尽管他们不是君,却也是朝堂大员、货真价实的上位者,哪怕是一个知州、知县,也不希望自己下边儿的属官铁板一块,皇帝又如何会愿意见到朝堂之上是铁板一块?
从他们的角度来说,希望看到朝堂之上站着的尽皆是同道之人、尽皆是忠义清正之人,可从皇帝的角度来说,朝堂上站着的是忠是奸无所谓,但是,如果尽皆是忠臣或者尽皆是奸臣,那一定是有问题的,总而言之,皇帝不需要一个铁板一块的朝廷,否则,整个朝堂就会成为限制皇帝权利的牢笼。
哪怕从皇帝的本能出发,也绝对不希望见到这一点。
他们与秦桧一党斗无所谓,但是,想要将对方一下子灭掉,就不合圣意!
“哎!只希望赵大人他们能够早一些明悟,否则,继续下去对于我等而言并非是好事。”
王赏微微摇了摇头,“放心吧,你我二人都进了这皇城司,此事反而容易了!陛下有大智慧,非是我等能够揣度的。”
“就如你刚才所言,黄河的确有用,可若是泛滥了,便需要治理,这一次秦桧不走运,还将定王带了回来,此次秦桧这个左相估摸着是做不下去了!”
王赏抬棺进谏,而后皇帝震怒被关押皇城司,赵鼎等人尽皆都急了,这一下子直接折损两员大将,王赏还是这一次的先锋,如今也折损了,这场仗还怎么打?
罗汝楫等人则是无比欢喜,王赏这家伙自寻死路,虽然他们还不知道王赏的奏疏写了什么,可显然触怒了皇帝,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而且,如今局势对于他们也有利。
李孟坚虽然还未被定罪可是也差不多了,胡铨被牵扯进来关押,对面的副审也进去了,这场仗怎么败?
急切之下,赵鼎一行人再度求见赵构,可尽皆被打发了,根本没进入德寿宫。
赵鼎倒是想玩儿个狠的,撞个柱子或者也弄个棺材之类,可好歹被薛仁辅等人劝住,如今自己这边儿损兵折将,赵鼎若是再触怒皇帝被关押了,那干脆认输算了。
很快,一件事情的出现让赵鼎等人吃了一惊,就在赵鼎等人担忧着胡铨、王赏安危的时候,原本沉寂无声的旧臣一脉,突然间开始参奏秦桧等人。
以昌国公高柄为首,保宁军承宣使韩诚、永安伯梁轩、飞骑尉耿延喜等人,参奏秦桧等人的奏疏直接堆满了韦渊的案头。
而且,这一次可不仅仅是一个万俟卨,秦桧、罗汝楫等人尽皆被罗列其中!至于罪名,从里通外国的大罪到随地吐痰的小事,零零散散,不知凡几。
韦渊倒是也干脆,虽然其他的人并未动,可却是直接签发了命令,将罗汝楫这个副审也拿了关押起来。
这一下子场面直接清净了,一个主审两个副审,现在罪犯倒是还未定罪,两个副审先进去了。
虽说皇帝没有表态,可不少人也已经察觉到,皇帝这是不满了,对所有人都不满,不管是赵鼎等人还是秦桧一系,皇帝各打一板子,只不过暂时还分不清哪边儿轻哪边儿重!
可很显然,这两板子打下来之后,所有人都老实了,哪怕是赵鼎这般自忖中正头铁的,也停止了所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