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从哪儿来?当兵的也没别的来钱门路,吃空饷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孤明白,将士们为国征战不易,孤同样也明白,你们为孤赴死不易。可孤也难啊……”
“去岁一年军资逾两千万!韩卿,朕也不易啊!”
“臣万死!”
“朕不怪你!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可却要有度不能逾越,韩卿以为呢?”
“陛下圣明。”
“起来吧!”赵构踱了两步,“孤不是说了,让你修养一年吗,这一年时间孤只让你办一件事。”
“陛下请讲。”
“裁军十万,你可明白?”
见到韩世忠神色变幻,赵构笑道,“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不管你如何去做,只要做到了,一年之后卿授建康府知府、兼两淮招讨使。”
好半晌,韩世忠终于拜到,“臣,领旨谢恩!”
“好,孤便知晓韩卿忠义,韩卿任枢密使,执掌兵马,孤也安心了。”
“你尽管去做,孤不想管也不会管,任何参奏韩卿之奏疏,孤都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说白了,你就使劲儿给朕干,有人敢说你,朕看不见,甚至让你自己去收拾。朕给了你信任,办到了朕自会封赏。
赵构没说办不到会怎么样,韩世忠也没问,不过韩世忠很清楚,若是办不到的话,轻则只能在枢密使的空架子上待到死,重则牵连阖府。他也终于知道了,一开始为何赵构会册封他的家人,意思很明显,朕现在可以册封,但是如果朕不高兴,也能给你全家治罪。
金口玉言、公平公正。
当然,他也心知肚明,所谓的裁军,不是真的裁军,裁的是空饷。也就是,他要想办法为陛下节省军费,让各部兵马将领收敛一些。
什么叫‘度’,便是这十万的数字。空饷的数量当然不止如此,可十万以外的,便是人至察则无徒的范畴了。
“天色也晚了,来人赐膳!”
韩世忠心中苦笑,这皇帝果然是赏罚分明啊,可是此事他能不答应吗?以今日皇帝表现出来的喜怒无常,他真的不敢。
文臣被砍了二十多个,那工部尚书没说,恐怕也是全家遭罪,那个小官儿更是直接诛族,自己虽然是枢密使,可也不过是武将,甚至比不上那些人的身份,皇帝不高兴让全家老小‘落叶归根’多正常?
韩世忠吃的胆战心惊,赵构吃的心神舒畅。
什么样的臣子最好用?孤臣!这件事情,也只有韩世忠的军中威望、地位才能做得到,可是等他做到了,他也就成了孤臣。
空饷涉及的是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军中的将校、朝堂的重臣,几乎都能牵扯上。
到时候,韩世忠只能依靠自己这个皇帝,否则,这些人能将韩家祖坟都扒了。
对军中动手,的确有风险,而且风险还不小。可是赵构也没办法啊,大宋富裕不假,哪怕半壁江山,这两年税赋也超过五千万,可是花销也大啊。
军饷占了一小半,这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