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了,不是叔叔婶婶的那个家,是他自己的家!
就在这个时候,门锁响了,路明非浑身寒毛倒竖,不知是恐惧还是期待。
门被人一把推开,一身素色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拎着购物袋,风风火火地进门,用后脚跟把门给磕上了。
她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瞟路明非,嘴上却是跟路明非说话,“都大学毕业的人了,不想着去招聘会上递递简历找找工作,就知道猫在家里睡觉玩游戏!想啃老啊?我们家可不够你啃的。”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肉和蔬菜来,又风风火火地进了小厨房,叮叮咣咣地操作起来。
路明非放下书,凝视镜中的自己。
白色的无袖背心、松松垮垮的大短裤,脚下踩着一双塑料拖鞋,头发睡得东倒西歪,脸膛晒得有点黑。
普通的男孩,不必用什么特殊的形容。
在卡塞尔学院浸染出来的那点贵族气消失了,连同他那些辛苦练出来的肌肉,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
如果他不曾打开那扇神秘的门,以他原本的人生轨迹,就会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人。
他放下手中的书,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站在门边,隔着一段距离,望着下厨女人的背影。
女人个头挺高,骨架不小,不算中国人喜欢的窈窕淑女,但那股爽利劲有点像美国女人。
她看起来年过四旬了,还留一头大波浪的卷发,身材保持得颇不错,身上也有劲儿,做起饭来仿佛指挥千军万马。
“我说你啊,就算不出门找工作,也多交几个朋友出去晒晒太阳,你老猫在家里都快长蘑孤了。”
“工作没有贵贱高低,都是从小事做起,找个收发信件的活儿先干着也成啊!”
“送快递都成,风里来雨里去是辛苦,但是磨炼意志,说是赚钱也不少的。”
女人听到他的脚步声了,嘴里跟他说话,但没回头,嘁哩喀察地给一只光鸡开膛破肚。
路明非什么都不说,默默地看她。
她说了一堆没人回应,回过头来气哼哼地,“来了就帮忙啊!去,给我剥两个蒜头!”
漂亮又虎虎生风的那么一个女人,老了点,眼角一堆小皱纹了,但眼风依旧锐利。
她这一道命令下达,路明非就该屁颠屁颠去了,可他没有,他上前两步,带小跑的,张开双臂把女人抱住了。
“妈,我很想你。”他把脑袋埋在那头大波浪里,“我可能是睡得太久了。”
女人吓得手足无措,任他久久地抱着,也没法回抱,因为她一手提着刀,另一手抓着一只光鸡的脖子。
路明非抱了好久才松开她,看着她手里的光鸡,“妈,你以前不会做饭的。”
“说什么混账话!”乔薇尼怒了,“我不会做饭,拿狗粮把你喂大的吗?”